[世界杯政治地理VI] 五千万美帝来踢球？——美国：拉丁裔到底行不行由博爱翎儿 发表在足球场 https://bbs.hupu.com/soccer
【写在前面】
转眼间世界杯就要开打了！已经写了6期了，能够以一己之笔力支持到现在，离不开虎扑网友们的指正和支持。想着先写写冷门一点的国家，以防他们一会儿就出局了……捂面（那还不赶紧写英格兰【误】）
这一期谈的是美国。或许在美帝的同学们、特别是西海岸的留学党们比我更有感触，拉丁裔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忽视的社会群体。美国足球这两年的发展，Hispanic们究竟怎样，还希望有发言权的多多指出纰漏喔。
——————————
世界杯32强中，只有美国和澳大利亚比较特殊——足球并非该国的“第一运动”。而美帝则是特殊中的奇葩，他们这种用脚踢球、叫做soccer的运动，在美国的地位连前五都不一定排得上。
以前的美帝秉承了一贯的“光荣孤立”传统，在全世界人民为足球而疯狂的时候，光荣地做了一个“足球荒漠”。这些年虽然美帝不甘落后，凭着其雄厚的财力和人口基础奋起直追，1994年举办世界杯、随后美国大联盟成立、女足称霸、小贝亨利美漂……再加上中北美加勒比地区常年都是美墨二人转，美国也往往能逮着机会上世界杯溜达两圈刷刷存在，一个不小心还能进淘汰赛，出了一些叫得出名字的球星……现在情况已有了不少改观，去美国踢球淘金也成了去AC米兰之外的第二养老选择【咦哪里不对】。
1994年世界杯的时候，有人曾放言说，按照美国的实力、财力和美国人的身体素质，以及源源不断的移民潮，20年之后美国将加入世界杯的争冠队伍。转眼20年已经过去，这句出处已不可考证的话也只能当做戏言了。但看好美国足球的人，总会提到一个群体——美国的拉丁裔移民。这个群体对拉丁文化有着极高的认同，拉丁文化中足球又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是否也能形成汹涌的踢球大军，把fútbol发扬光大，并且在国际赛场上战胜他们400多年前的祖宗后代呢？
拉丁裔：这简直就是来势汹汹
美国的拉丁裔（Hispanic），即说西班牙语的、从拉丁美洲移民过来的族裔及其后代。在拉丁裔中，近水楼台的墨西哥人占6成，其余由多到少，分别是波多黎各、萨尔瓦多、古巴、哥伦比亚的移民。
这部分人有多厉害？根据2010年的人口普查数据，5300万，人口六分之一。卫冕冠军西班牙的人口才不过4700万而已！还不算上挖地洞、翻围墙、蛇头装在麻袋里偷运过来打黑工的，不知道下一次大赦，这个数字会不会更加恐怖。而且，拉丁裔增长的趋势也十分可观，一方面是从美墨边境线大量涌入的非法移民和他们的子女家属，另一方面是他们逆天的生育率，维持着美国3%+的人口增长率，冠绝全球发达国家。
这部分人大多信奉天主教，家庭和教会在社区里占据着重要地位，社会也因此得到组织，形成了独特的西语社区。由于地域分布的关系，他们大多集聚在加州、亚利桑那、新墨西哥（听这名儿就知道……）和德克萨斯等南部州，也有不少在纽约、迈阿密等等大城市。
拉丁裔分布图
拉丁裔，毫无疑问，不管是从政治上讲还是商业上讲，都是一个潜力群体，而且随着拉丁裔规模的扩大，这个影响力肯定是有增无减。在美国东部的人可能感受还不多，在美国西部大城市，餐馆小二说西语，外卖小哥说西语，扫地清洁开公交的也是拉丁大叔大妈。街道标牌、服务指南统统是双语，客服电话第一句“for english press 1, para espanol oprima 2”……
很显然，这些拉美裔移民的社会地位，目前还处于比较底层的地步。在文化上也颇为尴尬——生活在西语占强的地区或者社区里，许多人甚至不会说英语。他们仿佛也对融入白人社会、采纳美国主流文化兴趣暂缺，有自己的电视台、广播和报纸。但美国政治家们却对拉美裔不敢怠慢。自1965年《新移民法》通过，民权运动的兴起以及多元文化主义的盛行，使种族问题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而身处底层的拉美裔，则是取向偏社会、偏左的政治家的重要票仓，拉美裔甚至比黑人更加拥护他们的“黑老大”。少数族裔能够在美国获得重要的政治地位。
对于足球而言，24%的拉美裔人声称这是他们最喜欢的运动；相比之下，只有1%的非拉美裔白人和2%的黑人这么认为（2008年数据，近年来可能有所提高）。美国大联盟作为一个商业联盟，显然必须向拉美裔靠拢。每个球队、特别是地处西南部的球队，都有自己的拉丁裔市场总监，也尽职尽责地提供双语服务。拉丁裔占了总球迷数的1/3，而且还有增长的趋势。
美国大联盟球队分布图
拉丁裔真的踢球么？
在拉美裔居住较为集中的社区，往往可以看见社区公共活动场地有许多拉美裔青少年放学以后踢足球。当然，大联盟各队的球探和社区发展部门，也正着力于小球员们的培养。足球作为拉美文化的一部分，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但那仿佛也不等于我们可以搓着手期待拉美小甜菜在美国茁壮成长。
来看今年世界杯的国家队名单吧。美国作为一个移民国家，球员们的背景多元自然是常事；但拉美裔的球员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多。整个名单中只有尼克·里曼多（Nick Rimando，菲律宾x墨西哥裔）、奥马尔·冈萨雷斯（Omar Gonsalez，墨西哥）和亚历山德罗·贝多亚（Alejandro Bedoya，哥伦比亚）是正统的Hispanic。顺便说一句，在德国出生、美国大兵和欧洲妹混血的后裔都比这个多，竟然有5个。美国大联盟发展中也吸引了不少拉美球员，大部分都是从哥伦比亚、墨西哥等地前来淘金的，本土的拉丁裔球员并不占上风。
在美国，踢球能踢出名堂的，不少都是家庭出身良好的good boy，比如前队长多诺万和教练的儿子布拉德利等，这和拉丁国家贫民窟里出妖人的感觉不一样。而与此形成反差的是，在MLB打棒球（Baseball）的拉丁裔球员居然有30%，而他们的球迷只有不到1/5是拉丁裔。
这恐怕还是得从社会结构上说起。上面也提到了，拉丁裔大部分都还是社会的中下阶层。若美国的平均收入水平是100，华人稍高能到112，犹太裔是逆天的172，而拉丁裔只有区区70左右。成为职业球员，固然是社会上升的重要通道之一，但足球是否能够提供这个通道呢？
相比起欧洲的青训营系统，美国的体育人才输送模式则是高等教育系统。拿我们天朝喜闻乐见的NBA选秀和NCAA来看，有天赋的孩子们通常都是从初中、高中校队一路上来，被大学教练挖掘，给予数额不菲的奖学金，然后在大学联赛里发光发热，再被职业联赛看中。关键在哪里？——没错，就是奖学金。
拉丁裔的教育一直都非常成问题，语言成为了他们从小的障碍。初等教育还能应付，而教育资源和教育质量，从初中、高中就开始乏力。虽然好些大学都出台了一些倾向性政策（并且引起了学霸族裔例如华裔的不满），但拉丁裔的大学入学率依然堪忧。
另一方面，大学的体育奖学金，大部分都配给了受欢迎的体育项目、或者是能够在市场化的运作中收益、获得牛逼校友支持捐助的项目。许多贫苦的黑人小孩通过橄榄球和篮球奖学金加盟了名校名队，走上了人生巅峰，而足球的奖学金规模与这个完全无法比。（顺便说一句，性别平等政策导向下，奖学金必须男女平等，女生又不太参与橄榄球、篮球对身体素质要求较高，因此许多女生就拿了足球奖学金，这也是美国女足为啥厉害的原因之一。）没了财力支持，没了上升通道，天赋异禀的拉丁裔孩子容易埋没。而真正坚持的，除了真爱，就是那些家境殷实的孩子了。
拉丁裔真的看“美国Soccer”么？
而美国的大联盟，能够对他们有足够多的吸引力么？虽然大联盟放弃“让非球迷成为球迷”的战略，而打出“让球迷成为大联盟球迷”的口号，能让阿米哥（Amigo）们买账么？就仿佛你千里迢迢从四川来到北京打工，吃的所谓“川菜”是不是总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味儿……
来看看大联盟的上座人数和上座率吧。2013年的数据显示，不管是从上座人数和上座率上看，除开著名的洛杉矶银河（上座率也才82%），名列前茅的都不是拉丁裔密集的地域，反而是波特兰、蒙特利尔（法语区）甚至西雅图这种地方（根据楼下大大指正，实际上西雅图的球场是部分开放的，平日里上座率可观，季后赛甚至场场爆满）。一方面，可能是大联盟球票相对比较贵（但实际上也贵不到哪里去），这倒可以通过经济的提振、乃至市场的运作来解决。但另一方面，文化上的认同恐怕才是最大的障碍。
1998年墨西哥和美国队在洛杉矶踢的金杯赛涌入了大量拉丁裔球迷，结果他们通通在为墨西哥队加油，这场面阵势甚至造成了小小的骚乱。很多也宁愿收看母国的电视节目和球赛，而不愿意到球场为本地球队加油助威。
他们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做“美国人”？是否诚心接受美国的一切、并为美国做贡献？
曾经的美国骄傲的是自己的民族“熔炉”，二战前的移民涌入美国，统统都融入了这个有大量资源、政治稳定、充满着神话的地方。而二战后的美国，则更像是“番茄汤”或者“沙拉碗”，每个跳进来的民族保留了他们自己的身份，同时又染上了“美国的主流味道”，也就是WASP——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这个“主流”也是美国之所以横行现代化世界的主心骨，他们奋进而自由，没有历史包袱（用英国人的话来讲是浅薄），信奉美国梦，用商业理想创造世界。
但提出了“文明冲突论”的萨缪尔·亨廷顿则发出了他的疑虑。作为一个WASP，他对美国的种族构成和文化前途忧心忡忡，深深地感觉美国会“分裂”，而分裂的罪魁祸首，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增长的拉丁裔移民。他们来势汹汹，拒绝同化，也拒绝跳进番茄汤，连整个美国都必须为他们而学习西班牙语。反过来，面对大联盟的“讨好”，他们的反应并不令人乐观。
萨缪尔的忧虑可能是对的。毕竟，按照这个趋势下去，2050年左右，美国就会成为一个拉丁裔主宰的国家了。毫无疑问，那时候他们肯定想干啥干啥，踢球？肯定不在话下。但是，当下或者不远的将来，美国将以一个什么姿态来迈过这个坎呢？美国的其他种族又何去何从呢？
翻翻美国各个种族的移民史，或许我们也能窥得一些端倪。实际上，当年的爱尔兰人，也曾经是屈辱的社会下层。他们信奉天主教，从事着低端劳动，但随着社会的发展，爱尔兰后裔从肮脏的贫民窟踏出来，这股天主教势力甚至孕育出了肯尼迪这样的家族。当年的犹太人、特别是东欧犹太人，被德国佬欺压，小心翼翼地生活在夹缝中，从事点不太光彩的小买卖，而如今犹太已经成为了政治正确的核心。还有意大利人，早期的他们拖家带口来了美国，不过也是裁衣服做厨子，而现在也有不少走上了社会巅峰。
而他们的文化呢？圣帕特里克节让全美国人戴着绿帽子喝酒傻乐，犹太人的商业运作深入社会每个夹缝，而意大利人的披萨则卖遍了全美国，出了各种各样的衍生样式——纽约用手拿，芝加哥用铁盘装，这俩是要打架的。
拉丁裔们开了满街的墨西哥餐馆或许也说明了这一点，而《一球成名》中的拉丁裔小孩子，则是足球的美国梦式的包装。这种融合很难用熔炉或者沙拉来形容，亦不是亨廷顿眼中的要么together要么apart。或许在现在，保持自我的身份，融入新的环境，彼此在交流中实现再创造，也许可以并行不悖。更何况，足球是圆的呢。
【写在前面】
转眼间世界杯就要开打了！已经写了6期了，能够以一己之笔力支持到现在，离不开虎扑网友们的指正和支持。想着先写写冷门一点的国家，以防他们一会儿就出局了……捂面（那还不赶紧写英格兰【误】）
这一期谈的是美国。或许在美帝的同学们、特别是西海岸的留学党们比我更有感触，拉丁裔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忽视的社会群体。美国足球这两年的发展，Hispanic们究竟怎样，还希望有发言权的多多指出纰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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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32强中，只有美国和澳大利亚比较特殊——足球并非该国的“第一运动”。而美帝则是特殊中的奇葩，他们这种用脚踢球、叫做soccer的运动，在美国的地位连前五都不一定排得上。
以前的美帝秉承了一贯的“光荣孤立”传统，在全世界人民为足球而疯狂的时候，光荣地做了一个“足球荒漠”。这些年虽然美帝不甘落后，凭着其雄厚的财力和人口基础奋起直追，1994年举办世界杯、随后美国大联盟成立、女足称霸、小贝亨利美漂……再加上中北美加勒比地区常年都是美墨二人转，美国也往往能逮着机会上世界杯溜达两圈刷刷存在，一个不小心还能进淘汰赛，出了一些叫得出名字的球星……现在情况已有了不少改观，去美国踢球淘金也成了去AC米兰之外的第二养老选择【咦哪里不对】。
1994年世界杯的时候，有人曾放言说，按照美国的实力、财力和美国人的身体素质，以及源源不断的移民潮，20年之后美国将加入世界杯的争冠队伍。转眼20年已经过去，这句出处已不可考证的话也只能当做戏言了。但看好美国足球的人，总会提到一个群体——美国的拉丁裔移民。这个群体对拉丁文化有着极高的认同，拉丁文化中足球又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是否也能形成汹涌的踢球大军，把fútbol发扬光大，并且在国际赛场上战胜他们400多年前的祖宗后代呢？
拉丁裔：这简直就是来势汹汹
美国的拉丁裔（Hispanic），即说西班牙语的、从拉丁美洲移民过来的族裔及其后代。在拉丁裔中，近水楼台的墨西哥人占6成，其余由多到少，分别是波多黎各、萨尔瓦多、古巴、哥伦比亚的移民。
这部分人有多厉害？根据2010年的人口普查数据，5300万，人口六分之一。卫冕冠军西班牙的人口才不过4700万而已！还不算上挖地洞、翻围墙、蛇头装在麻袋里偷运过来打黑工的，不知道下一次大赦，这个数字会不会更加恐怖。而且，拉丁裔增长的趋势也十分可观，一方面是从美墨边境线大量涌入的非法移民和他们的子女家属，另一方面是他们逆天的生育率，维持着美国3%+的人口增长率，冠绝全球发达国家。
这部分人大多信奉天主教，家庭和教会在社区里占据着重要地位，社会也因此得到组织，形成了独特的西语社区。由于地域分布的关系，他们大多集聚在加州、亚利桑那、新墨西哥（听这名儿就知道……）和德克萨斯等南部州，也有不少在纽约、迈阿密等等大城市。
拉丁裔分布图
拉丁裔，毫无疑问，不管是从政治上讲还是商业上讲，都是一个潜力群体，而且随着拉丁裔规模的扩大，这个影响力肯定是有增无减。在美国东部的人可能感受还不多，在美国西部大城市，餐馆小二说西语，外卖小哥说西语，扫地清洁开公交的也是拉丁大叔大妈。街道标牌、服务指南统统是双语，客服电话第一句“for english press 1, para espanol oprima 2”……
很显然，这些拉美裔移民的社会地位，目前还处于比较底层的地步。在文化上也颇为尴尬——生活在西语占强的地区或者社区里，许多人甚至不会说英语。他们仿佛也对融入白人社会、采纳美国主流文化兴趣暂缺，有自己的电视台、广播和报纸。但美国政治家们却对拉美裔不敢怠慢。自1965年《新移民法》通过，民权运动的兴起以及多元文化主义的盛行，使种族问题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而身处底层的拉美裔，则是取向偏社会、偏左的政治家的重要票仓，拉美裔甚至比黑人更加拥护他们的“黑老大”。少数族裔能够在美国获得重要的政治地位。
对于足球而言，24%的拉美裔人声称这是他们最喜欢的运动；相比之下，只有1%的非拉美裔白人和2%的黑人这么认为（2008年数据，近年来可能有所提高）。美国大联盟作为一个商业联盟，显然必须向拉美裔靠拢。每个球队、特别是地处西南部的球队，都有自己的拉丁裔市场总监，也尽职尽责地提供双语服务。拉丁裔占了总球迷数的1/3，而且还有增长的趋势。
美国大联盟球队分布图
拉丁裔真的踢球么？
在拉美裔居住较为集中的社区，往往可以看见社区公共活动场地有许多拉美裔青少年放学以后踢足球。当然，大联盟各队的球探和社区发展部门，也正着力于小球员们的培养。足球作为拉美文化的一部分，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但那仿佛也不等于我们可以搓着手期待拉美小甜菜在美国茁壮成长。
来看今年世界杯的国家队名单吧。美国作为一个移民国家，球员们的背景多元自然是常事；但拉美裔的球员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多。整个名单中只有尼克·里曼多（Nick Rimando，菲律宾x墨西哥裔）、奥马尔·冈萨雷斯（Omar Gonsalez，墨西哥）和亚历山德罗·贝多亚（Alejandro Bedoya，哥伦比亚）是正统的Hispanic。顺便说一句，在德国出生、美国大兵和欧洲妹混血的后裔都比这个多，竟然有5个。美国大联盟发展中也吸引了不少拉美球员，大部分都是从哥伦比亚、墨西哥等地前来淘金的，本土的拉丁裔球员并不占上风。
在美国，踢球能踢出名堂的，不少都是家庭出身良好的good boy，比如前队长多诺万和教练的儿子布拉德利等，这和拉丁国家贫民窟里出妖人的感觉不一样。而与此形成反差的是，在MLB打棒球（Baseball）的拉丁裔球员居然有30%，而他们的球迷只有不到1/5是拉丁裔。
这恐怕还是得从社会结构上说起。上面也提到了，拉丁裔大部分都还是社会的中下阶层。若美国的平均收入水平是100，华人稍高能到112，犹太裔是逆天的172，而拉丁裔只有区区70左右。成为职业球员，固然是社会上升的重要通道之一，但足球是否能够提供这个通道呢？
相比起欧洲的青训营系统，美国的体育人才输送模式则是高等教育系统。拿我们天朝喜闻乐见的NBA选秀和NCAA来看，有天赋的孩子们通常都是从初中、高中校队一路上来，被大学教练挖掘，给予数额不菲的奖学金，然后在大学联赛里发光发热，再被职业联赛看中。关键在哪里？——没错，就是奖学金。
拉丁裔的教育一直都非常成问题，语言成为了他们从小的障碍。初等教育还能应付，而教育资源和教育质量，从初中、高中就开始乏力。虽然好些大学都出台了一些倾向性政策（并且引起了学霸族裔例如华裔的不满），但拉丁裔的大学入学率依然堪忧。
另一方面，大学的体育奖学金，大部分都配给了受欢迎的体育项目、或者是能够在市场化的运作中收益、获得牛逼校友支持捐助的项目。许多贫苦的黑人小孩通过橄榄球和篮球奖学金加盟了名校名队，走上了人生巅峰，而足球的奖学金规模与这个完全无法比。（顺便说一句，性别平等政策导向下，奖学金必须男女平等，女生又不太参与橄榄球、篮球对身体素质要求较高，因此许多女生就拿了足球奖学金，这也是美国女足为啥厉害的原因之一。）没了财力支持，没了上升通道，天赋异禀的拉丁裔孩子容易埋没。而真正坚持的，除了真爱，就是那些家境殷实的孩子了。
拉丁裔真的看“美国Soccer”么？
而美国的大联盟，能够对他们有足够多的吸引力么？虽然大联盟放弃“让非球迷成为球迷”的战略，而打出“让球迷成为大联盟球迷”的口号，能让阿米哥（Amigo）们买账么？就仿佛你千里迢迢从四川来到北京打工，吃的所谓“川菜”是不是总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味儿……
来看看大联盟的上座人数和上座率吧。2013年的数据显示，不管是从上座人数和上座率上看，除开著名的洛杉矶银河（上座率也才82%），名列前茅的都不是拉丁裔密集的地域，反而是波特兰、蒙特利尔（法语区）甚至西雅图这种地方（根据楼下大大指正，实际上西雅图的球场是部分开放的，平日里上座率可观，季后赛甚至场场爆满）。一方面，可能是大联盟球票相对比较贵（但实际上也贵不到哪里去），这倒可以通过经济的提振、乃至市场的运作来解决。但另一方面，文化上的认同恐怕才是最大的障碍。
1998年墨西哥和美国队在洛杉矶踢的金杯赛涌入了大量拉丁裔球迷，结果他们通通在为墨西哥队加油，这场面阵势甚至造成了小小的骚乱。很多也宁愿收看母国的电视节目和球赛，而不愿意到球场为本地球队加油助威。
他们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做“美国人”？是否诚心接受美国的一切、并为美国做贡献？
曾经的美国骄傲的是自己的民族“熔炉”，二战前的移民涌入美国，统统都融入了这个有大量资源、政治稳定、充满着神话的地方。而二战后的美国，则更像是“番茄汤”或者“沙拉碗”，每个跳进来的民族保留了他们自己的身份，同时又染上了“美国的主流味道”，也就是WASP——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这个“主流”也是美国之所以横行现代化世界的主心骨，他们奋进而自由，没有历史包袱（用英国人的话来讲是浅薄），信奉美国梦，用商业理想创造世界。
但提出了“文明冲突论”的萨缪尔·亨廷顿则发出了他的疑虑。作为一个WASP，他对美国的种族构成和文化前途忧心忡忡，深深地感觉美国会“分裂”，而分裂的罪魁祸首，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增长的拉丁裔移民。他们来势汹汹，拒绝同化，也拒绝跳进番茄汤，连整个美国都必须为他们而学习西班牙语。反过来，面对大联盟的“讨好”，他们的反应并不令人乐观。
萨缪尔的忧虑可能是对的。毕竟，按照这个趋势下去，2050年左右，美国就会成为一个拉丁裔主宰的国家了。毫无疑问，那时候他们肯定想干啥干啥，踢球？肯定不在话下。但是，当下或者不远的将来，美国将以一个什么姿态来迈过这个坎呢？美国的其他种族又何去何从呢？
翻翻美国各个种族的移民史，或许我们也能窥得一些端倪。实际上，当年的爱尔兰人，也曾经是屈辱的社会下层。他们信奉天主教，从事着低端劳动，但随着社会的发展，爱尔兰后裔从肮脏的贫民窟踏出来，这股天主教势力甚至孕育出了肯尼迪这样的家族。当年的犹太人、特别是东欧犹太人，被德国佬欺压，小心翼翼地生活在夹缝中，从事点不太光彩的小买卖，而如今犹太已经成为了政治正确的核心。还有意大利人，早期的他们拖家带口来了美国，不过也是裁衣服做厨子，而现在也有不少走上了社会巅峰。
而他们的文化呢？圣帕特里克节让全美国人戴着绿帽子喝酒傻乐，犹太人的商业运作深入社会每个夹缝，而意大利人的披萨则卖遍了全美国，出了各种各样的衍生样式——纽约用手拿，芝加哥用铁盘装，这俩是要打架的。
拉丁裔们开了满街的墨西哥餐馆或许也说明了这一点，而《一球成名》中的拉丁裔小孩子，则是足球的美国梦式的包装。这种融合很难用熔炉或者沙拉来形容，亦不是亨廷顿眼中的要么together要么apart。或许在现在，保持自我的身份，融入新的环境，彼此在交流中实现再创造，也许可以并行不悖。更何况，足球是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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