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杜兴之死 

杜兴兄弟死了。

发现的人是朱贵。

上午，他们还在南山酒肆吃酒，酒过三巡，三个当差的押解囚人途径，闲言碎语说了几句朝堂之事。杜兴耳聪，识得此事颇有些分量，便急着划桨到梁山通报。

朱贵挽留了几嘴，杜兴不以为意。「老朱，这来回水路我跑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这点小酒算不得事儿！」

在这样盲目的自信中，杜兴再没能下了船。

朱贵眼见杜兴不回，便划桨出去寻找。梁山泊波光粼粼、静影沉璧，一艘扁舟停在湖水中央。杜兴就死在船上，还是那身茶褐衫、万头巾，却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老武，你觉得这事儿蹊跷不。」

鲁智深来房里寻我，边唠嗑边偷我烧刀子。

「有事说事，酒放下。」我面色冷淡。

「当年是你把虎打死的吗？缘何心眼这样小！」鲁智深啐了一口，将烧刀子一饮而尽。「咂，爽。」

鲁智深这德行我见怪不怪，倒是杜兴死得的确古怪。他为人机敏，左右逢源，武功虽然稀松平常，但有能耐一刀取他的性命的人，梁山也不超过一手之数。

「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我咬了咬牙。「若是让我知道是何人所为，必将这歹徒剐了！」

鲁智深轻轻嘿了一下。「就你气性大，别到时候把自己也折里面。」

鲁智深话里有话，我刚想问问，却见门口的小厮跑将进来。

「报！武统领，鲁统领！宋总兵都统领忠义堂传唤两位统领，有急事宣。」

「这就去了！」我回复道。心念一转，想必也是关于杜兴之死。

我和鲁智深同赴忠义堂，临迈进殿门时。鲁智深扯了扯我的袖子。

「老武，你说……这杜兴的死，会不会就是泊里人干的……」

这话如一碗冰水浇在我的脊背。

「哥哥，莫要胡言乱语。」我长吁一口，眼神炯炯。「兄弟，始终是兄弟。」

我率先迈进忠义堂。

忠义堂灯火明耀，文武头领按座次位列。登高者正是宋江哥哥，此时他双眉紧锁，额心愁云不散，见了我来，神情稍缓。

「武贤弟，快坐。」

入位之后，105 位将领坐定。吴用身在台前，轻摇羽扇，黯淡道。「近日的事，各位哥哥想必也是了解的。我梁山泊自立以来，大战小战无数，却从未在泊内丧一位兄弟，却不料……」

「去他姥姥的熊！定是泊内见了鬼！」李逵性格急，等不到吴用说话，他挥舞着两把板斧，怒视群雄，「哪一个害了哥哥，我两板斧削了他的脑袋！」

「休要胡说！」宋江拍案而起，李逵立时噤声，「你这厮好不懂规矩，竟然怀疑诸位哥哥！」

吴用微叹了口气，「哥哥，李逵所说也不无道理，还请哥哥下令彻查才好。」

宋江在座前沉吟半晌，眼光在诸将中转来转去，也就是一刻的功夫，竟与我眼神交叠。

「武松贤弟，此事交由你，可好？」

群雄目光瞬间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与宋江哥哥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但他选我彻查此事，我也并不意外，我生性疾恶如仇，有这般人在泊里捣鬼，我自决不放过。

「谢哥哥，此事便交给贤弟，若不能断案，武松愿提头来见！」

「好！」宋江拍案叫好，但一这动气，马上便咳嗽不已。稍缓一会，他便下令散会，临走时还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宋哥哥竟已病至此地了。我心道。

群雄逐渐散去，只剩下我和台上的吴用还没走，许久，吴用别有用心地看了我一眼。

「武松贤弟珍重，此事不易善了。」吴用眼光闪烁。「恐怕，今晚还会死人。」

我刚想拉住吴用多问几句，吴用却自顾自地离开了。

下午，为了追寻蛛丝马迹，我乘船去往西山酒店。

东南西北酒店是梁山泊最大的情报机构，在这之中，又当属西山为情报之最。另外，去西山酒店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原因。

西山酒店的话事人我熟得很，正是张青、孙二娘夫妻俩。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当罪犯被押送的时候，险些着了这对夫妻的道，被做成人肉包子，好在后来逢凶化吉，还因缘际会和张青拜了把子兄弟。

这小子来泊后顺风顺水，不过几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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