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拉斯小牛是一支奇怪的球队。
他们总是频繁出现在各条流言里，但从来不是真正的主角。而他们的交易和签约，又从来都是毫无征兆，直到宣布的时候才让人倍感诧异。
比方说，小牛是一支非常不会选秀的球队，过去8年时间他们一共选了5个首轮秀，不算从天上一路打到地底下的布博瓦，另外3个都在3年内从联盟消失。于是小牛索性连着去年首轮18顺位的拉金打包剩下两个次轮秀一起塞给了尼克斯，换回了德克一天到晚念叨的钱德勒，送出的则是苦求了三年才得到的卡尔德隆和兢兢业业守护禁区却只要370万的戴勒姆波特，还要吞下去年最烂首发控卫没有之一的费尔顿。
关于钱德勒的加盟，总经理尼尔森给了三个理由：1.钱德勒合同年非常牛叉；2.钱德勒在更衣室里有着领袖气质和黏合力；第三条比较无厘头：卡莱尔、诺维茨基和钱德勒在一起一定会打出成效，上一次的成绩是……
估计尼尔森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信，但没办法，自由市场开启之前是不能点出神秘人的名字的。当然大家都知道，伏地魔就是今夏本来最可能挪动的唯一大牌卡梅隆-安东尼啦。不过比较令人诧异的是，以库班打死不认错的性格，怎么想着自打脸把钱德勒弄回来的？其实是他信了一条小道消息，说安东尼在整个尼克斯队就看得上钱德勒一个人了——事后证明这条流言一定来自尼克斯管理层内部，谁都记得这几年季后赛尼克斯惨败，钱德勒都是第一个出来指责安东尼领袖气质不够的那个。于是姑且可以认定，在今夏的谍战中菲尔-杰克逊赢了库班一筹——报了2011年季后赛被血虐后疯狂嘲讽的一箭之仇。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3年4600万签了帕森斯，比德克每年贵了700万，差价接近一个大加索尔。算上之前续约的哈里斯，数一数剩余空间还有180万，好了收摊吧！唐尼-尼尔森用空间特例忽悠来本家贾米尔-尼尔森，一堆底薪签下杰弗森、刘易斯（后因膝伤解除合约）、阿米奴和格雷格-史密斯（这个是换来的，但也是底薪），然后丢给埃里克-格里芬和伊万-约翰逊两份日领盒饭的合同，小牛球迷们期盼了好几个月的夏天操作基本上就这么壮烈地结束了。
这一年又是莫名其妙地开始，莫名其妙地结束，流言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个都没来，后来签约的基本都是“这人谁啊……”“就那个，那个打我们一顿狂切的……”“哦哦多少钱啊？”“底薪啊！不错不错！”又或者是“这人怎么还没签啊，怎么底薪啊……”“小尼不就是职业干这个的么……”
其实仔细想想，小牛的诸般举动，究其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的核心团队都是些简单的人：
球队老大诺维茨基，除了运动牌子之外没有赞助商，因为比起通告更喜欢躺在家里；当然他也没有经纪人，理由同上，“库班给我开多少我就签多少，要经纪人干啥？”
主教练卡莱尔，则负责面无表情地把一批和去年完全不一样的人整合起来，研究出一大堆新战术然后从第一场开始实验。过去四个夏天，小牛分别更换了6、9、9、8个人，每年的首发都最少换俩人，老头子们也一年不如一年，但卡莱尔或者打阵地或者打反击或者打核心或者打乱战，每年成绩还都过得去。
总经理尼尔森，主业是应付采访以及用同一套说辞勾引底薪球员加盟。顺便，每隔四年，他都负责电话通知诺维茨基过来签续约合同。
至于老板库班，他给自己的任务是“吸引”大牌球星加入，屡败屡战。
很难想象商业奇才的库班如何做到把招募大牌搞得如此幼齿化的：2012年他带着德隆参观美航中心和美如画的达拉斯市容，然后德隆被俄罗斯老板简单粗暴地用一所价值10亿的球馆带走了；2013年他给喜欢卡通的霍华德做了个手捧奖杯的粗制滥造动画片，魔兽看了后很开心，去了快乐篮球的隔壁休斯顿；2014年库班掏心掏肺地给日后要从商的安东尼传授商经，甜瓜十分感动，然后决定留在纽约开铺子……
同样的，硬抢隔壁帕森斯也有点赌气——小牛和火箭素来不睦，偏偏去年库班挖了火箭墙脚，找了莫雷的副手罗萨斯来当总经理。结果也不知道是假卧底还是真脑残，反正罗萨斯先生一共就呆了十天半个月光景就被库班直接开掉了，因为他在职的这段时间里就干了一件事儿：给莫雷打电话商量怎么把诺维茨基换到火箭去。
现在罗萨斯又回到了火箭，莫雷也可以公开示好并声称已经2年4000万报价诺维茨基，不过德国人从来都不把这事儿放在心里，接到这种电话也当是卖保险的虚假广告。这边厢倒是惹怒了人傻钱多库老板，直接一纸3年4600万砸将去：同样争女神也就罢了，勾搭我原配，信不信我抢你妹妹啊！
这份合同岂止是溢价，简直就是不合理！不过莫雷愤慨之余也知道，敢这么横刀夺爱的除了志在必得，让对方难受是必须的。感谢热火感谢波什，反正帕森斯人是抢到了。库班生怕旁人不知地带着德克去夜店签合同，满面红光像个暴发户一样地到处自拍，当然了，比起连着两个夏天有钱都没处花，拿到帕森斯算是夙愿得偿了。
这份合同最大的争议，莫过于除去钱德勒的1485万到期合同，帕森斯的1470万足足排到了球队账单的第二位。而如果明年没有大牌降临，接下来两年帕森斯很可能将会荣膺队内第一高薪，别忘了第三的埃利斯也才836万。向来喜欢论“资”排辈的媒体们发起了责难：这明明就是老大的薪水啊！难道帕森斯要做无限开火权球队第一核心投最后一球？那要如果不是核心，这也太贵了吧！
不过仔细想想，上一年热火年薪第三高的韦德拿1867万；篮网第四高的洛佩兹将将1470万；往远点儿说，07-08赛季凯尔特人三巨头夺冠的时候，第三的雷-阿伦1600万；一年后湖人的奥多姆1415万。你不是真想夺冠吧？那三当家这个价钱也挺正常的。
说到底，小牛真正的前二人诺维茨基和埃利斯，在去年和今夏都签的是3年2500万。不过问题在于：埃利斯明年夏天就可以跳出合同，小牛最大可以用非鸟权给他报价4年6400万，也算是一线球星的价码了，而诺维茨基呢？他原本谈的是3年3000万，听说帕森斯来了，一高兴自己降了500万。
于是事情更简洁明了了：依着科比的例子，德克拿3年4600万也是良心价，而帕森斯要是3年2500万可捡了大便宜。传得沸沸扬扬的后年转播合同重签工资帽暴涨这事儿，不管靠不靠谱，小牛自库班接手以来，以堆工资著称。眼看着突然转了性，连着四年成为线下球队，说库班开始省钱，库班每次都硬生生地挡回去：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往死里砸钱。堆工资的潜台词是要签溢价合同，可总要有人接啊。终于帕森斯接了，库班的腰杆也一下子直了。
帕森斯的意义是什么？即便队内人士，在真正比赛前也说不太清楚。第一年他是巴蒂尔，勤勤恳恳靠着防守起家挤掉了巴丁格；第二年练就了三分技能，第三年增加了内外串联。乍一看煞是全能，但一些问题也很明显：比如后两年的防守积极性便不如新秀赛季，甚至有刷数据的嫌疑；比如只能对位同身材的球员，无论打四号位还是大防小都可能被吃掉等等。不过呢，既然大合同已经刷到，新的任务还是重拾防守，加强串联——以前担任这个位置的是什么都做的马里昂：防守策应偶尔单打，抢断快下有时三分，比巅峰骇客帕森斯恐怕还差不少，但比起近年来的马里昂，帕森斯的到来可以算是完美补强了。
但要一定说打进全明星，数据继续暴涨才对得起合同，怕是想得太多：帕森斯的新合同比起上一年涨了近16倍，这般算来，场均260分90个板难度还是有点大。
但向来库班认准的球员都不太会考虑性价比：老基德从篮网过来的两年光工资就4100万，还不算付出的半条阵容选秀权以及现金，但最后得偿所愿，比起成绩，这真的都不是事儿。
新人来自然旧人走，马里昂的离开略显遗憾。不过好胜心极强的老骇客仍只要首发，最大的尊重恐怕是放其离开——这反倒有点像今夏加盟小牛的魔术10年队长尼尔森，对于15年NBA生涯拿了一亿三的超级玛丽来说，薪水和首发未必是一定要的，但却是必须争取的。能在生涯末年加入骑士追求戒指，却总也好过留下甘为人后。
但另一员老将卡特的离队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卡特很早以前就透露有留队的意愿，小牛也愿意续签这名宝刀不老的昔日飞人，看起来差距只在合同数额上。不过卡特方面曾表示，钱并不是必要条件，于是续约谈判友好而进展顺利。但就在球队表示即将完成续约之际，卡特却突然与灰熊签下了3年1200万的合约，加盟了同区对手。
情况便是如此突兀，但非要说理由便是：在2011年夏天，急需补强的小牛与急需自我证明的卡特一拍即合，签下一份略显苛刻的3年927万合同（后两年均为球队选项）。本身签约的时候想着可以自用也可以交易，没曾想表现每年都超出预期和身价，再加上球队始终没找到那个必须腾出空间签下的那个人，于是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打到了三年期满。
然而在今年夏天，小牛的阵容再次大变样——帕森斯的到来不只是顶替马里昂的首发，同时他也将担负串联和投三分的任务，而老卡特在过去三年做的事情正是这些。
是了，帕森斯来了以后，球队未必需要37岁的卡特打25分钟，也未必需要在打不开局面时的外线持球手。颇有点无奈的是，在卡特到来第一年与特里重叠最终导致喷气机前往波士顿，到上赛季哈里斯在替补席无限持球开火压榨卡特空间，像是一个不可摆脱的轮回。与其强留还要被迫转型，倒不如去另一支能给大合同同时还能给最大自由度的地方——迈克-米勒离去普林斯老化才让灰熊想念盖伊，他们太需要卡特这样一个持球手了。
小牛需要的替补小前锋，只要会投三分和快下就够了。
于是一天后，小牛签下了卡特的老兄弟，理查德-杰弗森。
虽然确实在结束大合同后只能签底薪，但过程却没有这么平淡：被勇士弃如敝履丢到爵士之后，杰弗森打满了全部的82场比赛，78场首发，从3.1分涨到10.1分，外带生涯第二高40.9%的三分球，顺带在爵士的一年还学会了如何做球队的带头大哥——杰弗森是没有当年那么能高空作业了，但上个赛季，他扣了39个。
如果这还不够，再加一个身体素质更好的呢？
阿法鲁克-阿米奴，2010年的8号秀。在快船和鹈鹕度过了毫无亮点的4年之后，立刻加入了底薪大军。几乎可以认定是去年联盟最差首发小前锋的他除了又壮了之外，跟选秀时候差不多，有着不俗的弹跳和对抗，除此之外，他是怎么被小牛看中的？估计是上赛季最佳一战16分20篮板——对手正是小牛。
说到上赛季最烂首发，问一万个人，有九千个会告诉你，费尔顿呗。
9.7分5.6助攻加上不到四成的命中率，费尔顿基本所有数据都稳定在生涯最差边缘。场上防守形同虚设，控球如同梦游。最终让交着奢侈税的尼克斯拿到了东部第九；这还没算上他在场外整出的事儿：拿着枪指着老婆差点蹲了监狱，虽然法官网开一面，但罚款社区劳动免不了，停赛四场也得小牛受着。整个夏天费尔顿的所有说辞都是自己会强势归来，但这种情况谁说得准呢？找回家的感觉的有埃利斯，回家找感觉的还有奥多姆呢。
让费尔顿直接打首发显然不怎么靠谱，于是唐尼-尼尔森大做工作，搞来了货真价实的首发控卫，贾米尔-尼尔森。
如若不是迫切需要重建，尼尔森应该跟德克一样，协商延长合同然后安享晚年。但在新秀继续成长空间的情况下，留着10年队长颇为掣肘。于是双方友情分手，魔术买断合同，尼尔森得以去“争冠球队”寻找最后抱大腿的机会。
结果他来了小牛……
乐观来说，可能尼尔森真的觉得小牛尚有一搏之力，但真实情况应该是，能给首发球队实力还过得去的，也就小牛了吧。
公平说来，尼尔森的实力未必如大众印象中那么糟，诸如浪投、不传球、和队友互动少、防守黑洞等评语略有过分，但如今也32岁的尼尔森，现在也只剩下中远距离投射、安全控球过半场和平均水准的防守了。但有点讽刺的是，小牛三个控球后卫里，算得上“传统型”的，却也只有尼尔森了。
剩下的一个，自然是哈里斯了。
德克降薪的3年500万并未取得实质性的阵容提升，事实上，这笔钱大部分转到了他的小弟哈里斯的账上——原本协议里3年900万的哈里斯最终拿到了4年1660万，这意味着一切顺利，哈里斯将在小牛打到退役。对小牛管理层和球迷们，以及哈里斯自己，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在哈里斯已知的职业生涯里，他一共得到过4份合同：4年新秀合同；5年4300万续约；1年底薪以及现在拿到的这份——开合同的都是小牛。
这至少说明，在去年因伤协议解除合同后仍坚持底薪签小牛，哈里斯做了正确的选择。
仔细看来，哈里斯的风格比起昔年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再每球都一突到底用各种动作完成上篮，也不再只能打最简单的一人突四人看着等跳投的DDM战术。如今的哈里斯，三分球占了全部出手的四成；突破也更多是给赖特的空接或者急停跳投。实际上，从加盟老鹰搭档蒂格开始，哈里斯便不再是一个篮球在手天下我有的外线单打王了。若往好的方面说，不管是常规赛独力突爆步行者防阵，还是季后赛连续远射投死米尔斯，失去了运动天赋的哈里斯，虽然仍然不适合做首发控卫，但至少懂得篮球该怎么打了。
用一个赛季完成自救的人，实际上是上赛季小牛真正的掌控者，蒙塔-埃利斯。
得分第二；助攻第一；出场时间最多；场均突破得分，联盟第一。
若不是西部后场过于鼎盛，蒙塔本应收获生涯第一次全明星。这个赛季他的表现远远超出预期，至少蒙塔证明了，最适合德克的那个二当家，就是可以在任何时候制造威胁而又不觊觎老大地位的自己。他开始努力防守，开始给队友制造良机，也会在暂停时主动找到队友说“是我的错”，而在需要他的时候，对开拓者，他扔出了一记绝杀。
他依然不擅长与媒体打交道——他连键盘都不会用更别说推特这种高级玩意儿；他也不是艾麦科卡，可以每场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但心直口快的蒙塔却是最适合做队友的那个：他愿意在任何时候接过那烫手的篮球去完成进攻，他也愿意去对抗那些普遍比他重十几公斤的壮汉们，这样的蒙塔只要800万——“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有些是没办法的，但有办法的，我都想着去努力解决。”
还有另一句是，“如果我们再弄来几个强援，我觉得我们不止走这么远。”
于是——
提到2011年的夏天，除了德克的空心跳投、特里的滑翔起飞之外，最点燃热情的是什么？你一定还记得拼下前场篮板造犯规，或者在盖帽后，钱德勒用力捶打胸口的场景，每次都能引发全场沸腾。
这种意义甚至超越了球员本身数据的考量，在冠军年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靠着精神的力量感染着队友们保持斗志——2011年的小牛平均年龄如前三年一样，仍然是联盟第一，但场上丝毫不显老态。
2011年，首发中锋钱德勒；2012，海伍德；2013，卡曼；2014，戴勒姆波特，2015，还是钱德勒。抛开勾搭安东尼的想法，如果不是太贵和伤病隐患，小牛队最想要留住的人就是他。试遍天下未必他是最好，却是最适合的德克搭档。诚然他依然扛不动所有攻击型内线，却有着最大的覆盖面积——在德克只剩下伸手和捡篮板的时候，他该有多想念这个搭档，每次回想总会提起。
冠军年，他只进了二防；一年后，他在尼克斯扬名立万，成为了年度最佳防守球员；而一年后他终于杀进了一防。而在蛰伏了一年后，他又来到了合同年。
重新证明？为了合同？不问理由，钱德勒是决定小牛新赛季走多远的那个人，只要他保持健康。
对于钱德勒的替补，格雷格-史密斯来说，此话同理。
尽管同样瘦弱而饱受伤病困扰，布兰登-赖特的脱颖而出，却要得益于当年队友的连续受伤。
三个糟糕的新秀赛季之后，赖特终于在卡莱尔手下明白了如何打简单高效的比赛：挡拆，顺下，然后扣篮。就这样，赖特留在了NBA，并拿到了2年1000万的合同，不管给他传球的是特里、卡特还是哈里斯，寡言的赖特都是队友最喜欢的配合搭档，“教练怎么说，我就怎么去做，我想他们都是为了我好的吧。”四年间，赖特学会了抛射，提升了防守，涨了30磅体重，他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被改造成钱德勒的替身，当然，现在真的是了——起码，换来钱德勒并不是彻底的冒险。
而真正决定小牛战术、配置、特点……乃至一切的那个人，毫无疑问，还是德克-诺维茨基。
在膝盖大伤回来之后，德克终于变成了“神投老大爷”，他几乎不再打那些逞能的英雄球，而是悄悄找着最舒服的位置接球就扬手来一个。为了减轻膝盖负担，他减了体重，脚步轻盈的代价就是他再也不能在腰位一步步把防守人推进去轻松翻身跳投，防守端也真的从平均水平跌到了只比空气好一点，在篮下的作用更多是象征性地伸手干扰，偶尔捡几个篮板。然而在最擅长的进攻方面，德克依然是那个令人胆寒的得分专家，他开始躲在弱侧给蒙塔哈里斯们拉空间，开始佯攻和假投真传。减掉了进攻欲望，却时刻准备好出来接管比赛。面对火箭的38分17板；送给安东尼生涯最绝望的一次绝杀；形容他的这个赛季，一组数字就够：21.6分，49.7%+39.8%+89.9%，距离“50-40-90俱乐部”，每项都不够达标，加一起也只差0.6%；一年后，他又一次进了全明星，也第一次一分未拿就下来拍手大笑说是近距离享受比赛。而到季后赛里，老辣的波波维奇丝毫不敢怠慢，始终派着两个人死缠着德克——这也才是小牛有那么多外线空位的原因。前四场手凉，在群众的建议下波波撤掉了协防保护德克的防守人，结果他投进10球砍下26分15板，险些完成翻盘。气得波波在场边跳脚：我敢放他么？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德克是什么样？！
7月1日之前，诺维茨基接受了一次采访，采访是围绕马刺夺冠展开的，于是接下来的话题又回到了德国人忆往昔的状态：德克一共说了两段内容，第一段只有一句：我挺想2011年的钱德勒的；第二段是：马刺有一个不老的三人组，他们交替担任领袖。好多年前，我和芬利纳什也是不错的三人组，我以为我们能一直在一起，拿很多冠军，唉。
于是一周后，钱德勒回来了；然后他们有了第三个进攻核心：帕森斯。
认真地看，德克上赛季那恐怖的命中率，除了他这16年间无与伦比的球感，一大半原因要感谢蒙塔——须知德克那个真正的“180俱乐部”赛季06-07，队里还有把突破当做第一得分手段的约什-霍华德。如今的德克，已经很难如未受伤之前那般在任何一点接球然后一对一甚至一对二吃掉对手，但如果是传过来的空位机会，几乎弹无虚发。
于是，在上赛季，蒙塔拼了命地把自己丢到禁区，每场突破超过11次，换回的是德克更少的对抗（平均射程生涯第二远）和更轻松的投篮（总命中率生涯第三高），在更多的时候，蒙塔是尖兵，德克则是最终武器——体能和腿脚，制约他的是耐久性，在2012-13赛季之后，小牛便不能继续做单核球队；而上赛季，拼到最后一颗子弹的牛仔们，遗憾地说，双核也不太够。
蒙塔不是纳什，也不是芬利，却各取了一点点，但差出来的身高、对抗、远投和策应，却恰好让帕森斯来补上。略微无奈的是，弥补防守劣势要打快，可跑在最前面的却只有马里昂和卡特，这先天的矛盾横亘在小牛面前，于是索性大破大立，德克你最辉煌的时候是怎么打的？那就再复刻一次！
更多的传递，更多的投射，更多的快攻，当然还有更多的回合。职业生涯转了一圈，老了十几岁的德克再次遇到了青涩时的套路，陪着他的人只剩下小尼尔森和库班。但这对德国人来说再熟悉不过——十年前的队伍不需要他做太多，现在也是。跑到正确的位置，用抛物线把球送进篮筐——会投篮的人运气总是不会太坏。
早在赛季中期的时候，就有记者问过德克夏天续约的事情。德国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要是操作得好，我就少要点。要是不怎么好，那我就要多拿点了。是的，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离开的想法，最多只是合同数额的问题，但大家都知道，他根本不在乎。
四年前的夏天，他再次遭遇首轮游。当时的他彷徨且孤独，正如事后小尼尔森描述的，他原本打算和库班一起飞到德国去砸德克家房门，但电话打过去，那边是一声如释重负的喘息，“你们别来，等我过去。”他根本没在听库班滔滔不绝的美好蓝图，每次座谈都会聊到的总冠军话题只谈了十几分钟，德克说，打算降薪，但最好有“不可交易条款”：“我没想别的，马克说要补强就一定会补，我只是觉得彼此都要对对方有信心。”百分之一的运气终于滴在了九十九的汗水上，他在戒指颁奖礼上最后发言说，“最后一枚属于库班，如果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谢谢我的老板，我的好哥们。”
库班今夏去招募帕森斯，在夜店里签下合同，德克在旁边喝得满脸通红，用笨拙的无比跳着舞，脸上是开怀的笑容——早在夏季自由市场开幕之前，德克就表示自己的续约可以放在后面，优先考虑大牌球星。然则虽然有了帮手，未必是大牌，德克却激动如斯。理由如此简单：库班兑现了补强的承诺，为此他的回报是，在3年3000万的基础上又降了500万。
小牛最终与安东尼擦肩而过，原因很简单：他们并未给安东尼提供足额顶薪——即便顶薪，距离尼克斯的报价也差许多，是诚意不足？德克甚至表示，如果来巨星，自己愿意接受“不敢想象”的低薪，但小牛只是报了1800万，为何？库班说，我不会给任何大牌开顶薪，因为我要给德克留1000万呢。
这世间上总有一些美好的故事，让我们相信最本真最温暖的东西，最纯粹的热情，最简单的留守和最深层的信任。德克和库班的这次阴差阳错却正像我们耳熟能详的美丽篇章《麦琪的礼物》一般简单而动人——那些表象的承诺，镜头前的美言，都比不上这样的自然而然和理所应当，早该在三年前开始的重建，一直挣扎到如今才略有眉目，库班不肯放走德克，德克不肯摆烂，于是周而复始，他们拼劲全力只为了冲击季后赛，力尽而败，然后第二年再来。
库班曾说，自己不愿把篮球当做商业，他只是喜爱篮球。万幸碰到了这群人， 让他一点点明白篮球的真意。他喊出了小牛的座右铭，“Mavs Fans For Life”（一生都要做小牛迷）。然后他说，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可以时时刻刻把内心的想法和志同道合的人分享。
是了，无论每年阵容如何变化，卡莱尔在，小尼尔森在，德克在，库班在，那种挥之不去的家的感觉，从未变过。
写在后面：
本文首发于3G体育，具体地址30天30队:小牛歇斯底里的承诺
这里万分感谢3G的总编辑兄，在最初找我约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想着的是说，之前写的几年多多少少会有很多细节上的不满意和不喜欢，换了我来写应该会好一些吧，也许单单是情怀，也应该会有一些态度上的变化。
只是由于第一年来写，加上个人时间被动压迫得非常仓促，导致拖了一些时间而且也没有太修改，万幸后期的编辑们处理得好很多，还是要谢谢他们。
不过，如果发到这里，还是打算发最初的版本，虽然因为篇幅和侧重点的关系，没有如之前的15个故事或者30天巡礼那样写到每个人，但自我感觉还是可以的吧。
BTW，我爱死这个标题了。
本文献给支持小牛的每一个人。
达拉斯小牛是一支奇怪的球队。
他们总是频繁出现在各条流言里，但从来不是真正的主角。而他们的交易和签约，又从来都是毫无征兆，直到宣布的时候才让人倍感诧异。
比方说，小牛是一支非常不会选秀的球队，过去8年时间他们一共选了5个首轮秀，不算从天上一路打到地底下的布博瓦，另外3个都在3年内从联盟消失。于是小牛索性连着去年首轮18顺位的拉金打包剩下两个次轮秀一起塞给了尼克斯，换回了德克一天到晚念叨的钱德勒，送出的则是苦求了三年才得到的卡尔德隆和兢兢业业守护禁区却只要370万的戴勒姆波特，还要吞下去年最烂首发控卫没有之一的费尔顿。
关于钱德勒的加盟，总经理尼尔森给了三个理由：1.钱德勒合同年非常牛叉；2.钱德勒在更衣室里有着领袖气质和黏合力；第三条比较无厘头：卡莱尔、诺维茨基和钱德勒在一起一定会打出成效，上一次的成绩是……
估计尼尔森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信，但没办法，自由市场开启之前是不能点出神秘人的名字的。当然大家都知道，伏地魔就是今夏本来最可能挪动的唯一大牌卡梅隆-安东尼啦。不过比较令人诧异的是，以库班打死不认错的性格，怎么想着自打脸把钱德勒弄回来的？其实是他信了一条小道消息，说安东尼在整个尼克斯队就看得上钱德勒一个人了——事后证明这条流言一定来自尼克斯管理层内部，谁都记得这几年季后赛尼克斯惨败，钱德勒都是第一个出来指责安东尼领袖气质不够的那个。于是姑且可以认定，在今夏的谍战中菲尔-杰克逊赢了库班一筹——报了2011年季后赛被血虐后疯狂嘲讽的一箭之仇。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3年4600万签了帕森斯，比德克每年贵了700万，差价接近一个大加索尔。算上之前续约的哈里斯，数一数剩余空间还有180万，好了收摊吧！唐尼-尼尔森用空间特例忽悠来本家贾米尔-尼尔森，一堆底薪签下杰弗森、刘易斯（后因膝伤解除合约）、阿米奴和格雷格-史密斯（这个是换来的，但也是底薪），然后丢给埃里克-格里芬和伊万-约翰逊两份日领盒饭的合同，小牛球迷们期盼了好几个月的夏天操作基本上就这么壮烈地结束了。
这一年又是莫名其妙地开始，莫名其妙地结束，流言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个都没来，后来签约的基本都是“这人谁啊……”“就那个，那个打我们一顿狂切的……”“哦哦多少钱啊？”“底薪啊！不错不错！”又或者是“这人怎么还没签啊，怎么底薪啊……”“小尼不就是职业干这个的么……”
其实仔细想想，小牛的诸般举动，究其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的核心团队都是些简单的人：
球队老大诺维茨基，除了运动牌子之外没有赞助商，因为比起通告更喜欢躺在家里；当然他也没有经纪人，理由同上，“库班给我开多少我就签多少，要经纪人干啥？”
主教练卡莱尔，则负责面无表情地把一批和去年完全不一样的人整合起来，研究出一大堆新战术然后从第一场开始实验。过去四个夏天，小牛分别更换了6、9、9、8个人，每年的首发都最少换俩人，老头子们也一年不如一年，但卡莱尔或者打阵地或者打反击或者打核心或者打乱战，每年成绩还都过得去。
总经理尼尔森，主业是应付采访以及用同一套说辞勾引底薪球员加盟。顺便，每隔四年，他都负责电话通知诺维茨基过来签续约合同。
至于老板库班，他给自己的任务是“吸引”大牌球星加入，屡败屡战。
很难想象商业奇才的库班如何做到把招募大牌搞得如此幼齿化的：2012年他带着德隆参观美航中心和美如画的达拉斯市容，然后德隆被俄罗斯老板简单粗暴地用一所价值10亿的球馆带走了；2013年他给喜欢卡通的霍华德做了个手捧奖杯的粗制滥造动画片，魔兽看了后很开心，去了快乐篮球的隔壁休斯顿；2014年库班掏心掏肺地给日后要从商的安东尼传授商经，甜瓜十分感动，然后决定留在纽约开铺子……
同样的，硬抢隔壁帕森斯也有点赌气——小牛和火箭素来不睦，偏偏去年库班挖了火箭墙脚，找了莫雷的副手罗萨斯来当总经理。结果也不知道是假卧底还是真脑残，反正罗萨斯先生一共就呆了十天半个月光景就被库班直接开掉了，因为他在职的这段时间里就干了一件事儿：给莫雷打电话商量怎么把诺维茨基换到火箭去。
现在罗萨斯又回到了火箭，莫雷也可以公开示好并声称已经2年4000万报价诺维茨基，不过德国人从来都不把这事儿放在心里，接到这种电话也当是卖保险的虚假广告。这边厢倒是惹怒了人傻钱多库老板，直接一纸3年4600万砸将去：同样争女神也就罢了，勾搭我原配，信不信我抢你妹妹啊！
这份合同岂止是溢价，简直就是不合理！不过莫雷愤慨之余也知道，敢这么横刀夺爱的除了志在必得，让对方难受是必须的。感谢热火感谢波什，反正帕森斯人是抢到了。库班生怕旁人不知地带着德克去夜店签合同，满面红光像个暴发户一样地到处自拍，当然了，比起连着两个夏天有钱都没处花，拿到帕森斯算是夙愿得偿了。
这份合同最大的争议，莫过于除去钱德勒的1485万到期合同，帕森斯的1470万足足排到了球队账单的第二位。而如果明年没有大牌降临，接下来两年帕森斯很可能将会荣膺队内第一高薪，别忘了第三的埃利斯也才836万。向来喜欢论“资”排辈的媒体们发起了责难：这明明就是老大的薪水啊！难道帕森斯要做无限开火权球队第一核心投最后一球？那要如果不是核心，这也太贵了吧！
不过仔细想想，上一年热火年薪第三高的韦德拿1867万；篮网第四高的洛佩兹将将1470万；往远点儿说，07-08赛季凯尔特人三巨头夺冠的时候，第三的雷-阿伦1600万；一年后湖人的奥多姆1415万。你不是真想夺冠吧？那三当家这个价钱也挺正常的。
说到底，小牛真正的前二人诺维茨基和埃利斯，在去年和今夏都签的是3年2500万。不过问题在于：埃利斯明年夏天就可以跳出合同，小牛最大可以用非鸟权给他报价4年6400万，也算是一线球星的价码了，而诺维茨基呢？他原本谈的是3年3000万，听说帕森斯来了，一高兴自己降了500万。
于是事情更简洁明了了：依着科比的例子，德克拿3年4600万也是良心价，而帕森斯要是3年2500万可捡了大便宜。传得沸沸扬扬的后年转播合同重签工资帽暴涨这事儿，不管靠不靠谱，小牛自库班接手以来，以堆工资著称。眼看着突然转了性，连着四年成为线下球队，说库班开始省钱，库班每次都硬生生地挡回去：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往死里砸钱。堆工资的潜台词是要签溢价合同，可总要有人接啊。终于帕森斯接了，库班的腰杆也一下子直了。
帕森斯的意义是什么？即便队内人士，在真正比赛前也说不太清楚。第一年他是巴蒂尔，勤勤恳恳靠着防守起家挤掉了巴丁格；第二年练就了三分技能，第三年增加了内外串联。乍一看煞是全能，但一些问题也很明显：比如后两年的防守积极性便不如新秀赛季，甚至有刷数据的嫌疑；比如只能对位同身材的球员，无论打四号位还是大防小都可能被吃掉等等。不过呢，既然大合同已经刷到，新的任务还是重拾防守，加强串联——以前担任这个位置的是什么都做的马里昂：防守策应偶尔单打，抢断快下有时三分，比巅峰骇客帕森斯恐怕还差不少，但比起近年来的马里昂，帕森斯的到来可以算是完美补强了。
但要一定说打进全明星，数据继续暴涨才对得起合同，怕是想得太多：帕森斯的新合同比起上一年涨了近16倍，这般算来，场均260分90个板难度还是有点大。
但向来库班认准的球员都不太会考虑性价比：老基德从篮网过来的两年光工资就4100万，还不算付出的半条阵容选秀权以及现金，但最后得偿所愿，比起成绩，这真的都不是事儿。
新人来自然旧人走，马里昂的离开略显遗憾。不过好胜心极强的老骇客仍只要首发，最大的尊重恐怕是放其离开——这反倒有点像今夏加盟小牛的魔术10年队长尼尔森，对于15年NBA生涯拿了一亿三的超级玛丽来说，薪水和首发未必是一定要的，但却是必须争取的。能在生涯末年加入骑士追求戒指，却总也好过留下甘为人后。
但另一员老将卡特的离队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卡特很早以前就透露有留队的意愿，小牛也愿意续签这名宝刀不老的昔日飞人，看起来差距只在合同数额上。不过卡特方面曾表示，钱并不是必要条件，于是续约谈判友好而进展顺利。但就在球队表示即将完成续约之际，卡特却突然与灰熊签下了3年1200万的合约，加盟了同区对手。
情况便是如此突兀，但非要说理由便是：在2011年夏天，急需补强的小牛与急需自我证明的卡特一拍即合，签下一份略显苛刻的3年927万合同（后两年均为球队选项）。本身签约的时候想着可以自用也可以交易，没曾想表现每年都超出预期和身价，再加上球队始终没找到那个必须腾出空间签下的那个人，于是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打到了三年期满。
然而在今年夏天，小牛的阵容再次大变样——帕森斯的到来不只是顶替马里昂的首发，同时他也将担负串联和投三分的任务，而老卡特在过去三年做的事情正是这些。
是了，帕森斯来了以后，球队未必需要37岁的卡特打25分钟，也未必需要在打不开局面时的外线持球手。颇有点无奈的是，在卡特到来第一年与特里重叠最终导致喷气机前往波士顿，到上赛季哈里斯在替补席无限持球开火压榨卡特空间，像是一个不可摆脱的轮回。与其强留还要被迫转型，倒不如去另一支能给大合同同时还能给最大自由度的地方——迈克-米勒离去普林斯老化才让灰熊想念盖伊，他们太需要卡特这样一个持球手了。
小牛需要的替补小前锋，只要会投三分和快下就够了。
于是一天后，小牛签下了卡特的老兄弟，理查德-杰弗森。
虽然确实在结束大合同后只能签底薪，但过程却没有这么平淡：被勇士弃如敝履丢到爵士之后，杰弗森打满了全部的82场比赛，78场首发，从3.1分涨到10.1分，外带生涯第二高40.9%的三分球，顺带在爵士的一年还学会了如何做球队的带头大哥——杰弗森是没有当年那么能高空作业了，但上个赛季，他扣了39个。
如果这还不够，再加一个身体素质更好的呢？
阿法鲁克-阿米奴，2010年的8号秀。在快船和鹈鹕度过了毫无亮点的4年之后，立刻加入了底薪大军。几乎可以认定是去年联盟最差首发小前锋的他除了又壮了之外，跟选秀时候差不多，有着不俗的弹跳和对抗，除此之外，他是怎么被小牛看中的？估计是上赛季最佳一战16分20篮板——对手正是小牛。
说到上赛季最烂首发，问一万个人，有九千个会告诉你，费尔顿呗。
9.7分5.6助攻加上不到四成的命中率，费尔顿基本所有数据都稳定在生涯最差边缘。场上防守形同虚设，控球如同梦游。最终让交着奢侈税的尼克斯拿到了东部第九；这还没算上他在场外整出的事儿：拿着枪指着老婆差点蹲了监狱，虽然法官网开一面，但罚款社区劳动免不了，停赛四场也得小牛受着。整个夏天费尔顿的所有说辞都是自己会强势归来，但这种情况谁说得准呢？找回家的感觉的有埃利斯，回家找感觉的还有奥多姆呢。
让费尔顿直接打首发显然不怎么靠谱，于是唐尼-尼尔森大做工作，搞来了货真价实的首发控卫，贾米尔-尼尔森。
如若不是迫切需要重建，尼尔森应该跟德克一样，协商延长合同然后安享晚年。但在新秀继续成长空间的情况下，留着10年队长颇为掣肘。于是双方友情分手，魔术买断合同，尼尔森得以去“争冠球队”寻找最后抱大腿的机会。
结果他来了小牛……
乐观来说，可能尼尔森真的觉得小牛尚有一搏之力，但真实情况应该是，能给首发球队实力还过得去的，也就小牛了吧。
公平说来，尼尔森的实力未必如大众印象中那么糟，诸如浪投、不传球、和队友互动少、防守黑洞等评语略有过分，但如今也32岁的尼尔森，现在也只剩下中远距离投射、安全控球过半场和平均水准的防守了。但有点讽刺的是，小牛三个控球后卫里，算得上“传统型”的，却也只有尼尔森了。
剩下的一个，自然是哈里斯了。
德克降薪的3年500万并未取得实质性的阵容提升，事实上，这笔钱大部分转到了他的小弟哈里斯的账上——原本协议里3年900万的哈里斯最终拿到了4年1660万，这意味着一切顺利，哈里斯将在小牛打到退役。对小牛管理层和球迷们，以及哈里斯自己，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在哈里斯已知的职业生涯里，他一共得到过4份合同：4年新秀合同；5年4300万续约；1年底薪以及现在拿到的这份——开合同的都是小牛。
这至少说明，在去年因伤协议解除合同后仍坚持底薪签小牛，哈里斯做了正确的选择。
仔细看来，哈里斯的风格比起昔年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再每球都一突到底用各种动作完成上篮，也不再只能打最简单的一人突四人看着等跳投的DDM战术。如今的哈里斯，三分球占了全部出手的四成；突破也更多是给赖特的空接或者急停跳投。实际上，从加盟老鹰搭档蒂格开始，哈里斯便不再是一个篮球在手天下我有的外线单打王了。若往好的方面说，不管是常规赛独力突爆步行者防阵，还是季后赛连续远射投死米尔斯，失去了运动天赋的哈里斯，虽然仍然不适合做首发控卫，但至少懂得篮球该怎么打了。
用一个赛季完成自救的人，实际上是上赛季小牛真正的掌控者，蒙塔-埃利斯。
得分第二；助攻第一；出场时间最多；场均突破得分，联盟第一。
若不是西部后场过于鼎盛，蒙塔本应收获生涯第一次全明星。这个赛季他的表现远远超出预期，至少蒙塔证明了，最适合德克的那个二当家，就是可以在任何时候制造威胁而又不觊觎老大地位的自己。他开始努力防守，开始给队友制造良机，也会在暂停时主动找到队友说“是我的错”，而在需要他的时候，对开拓者，他扔出了一记绝杀。
他依然不擅长与媒体打交道——他连键盘都不会用更别说推特这种高级玩意儿；他也不是艾麦科卡，可以每场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但心直口快的蒙塔却是最适合做队友的那个：他愿意在任何时候接过那烫手的篮球去完成进攻，他也愿意去对抗那些普遍比他重十几公斤的壮汉们，这样的蒙塔只要800万——“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有些是没办法的，但有办法的，我都想着去努力解决。”
还有另一句是，“如果我们再弄来几个强援，我觉得我们不止走这么远。”
于是——
提到2011年的夏天，除了德克的空心跳投、特里的滑翔起飞之外，最点燃热情的是什么？你一定还记得拼下前场篮板造犯规，或者在盖帽后，钱德勒用力捶打胸口的场景，每次都能引发全场沸腾。
这种意义甚至超越了球员本身数据的考量，在冠军年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靠着精神的力量感染着队友们保持斗志——2011年的小牛平均年龄如前三年一样，仍然是联盟第一，但场上丝毫不显老态。
2011年，首发中锋钱德勒；2012，海伍德；2013，卡曼；2014，戴勒姆波特，2015，还是钱德勒。抛开勾搭安东尼的想法，如果不是太贵和伤病隐患，小牛队最想要留住的人就是他。试遍天下未必他是最好，却是最适合的德克搭档。诚然他依然扛不动所有攻击型内线，却有着最大的覆盖面积——在德克只剩下伸手和捡篮板的时候，他该有多想念这个搭档，每次回想总会提起。
冠军年，他只进了二防；一年后，他在尼克斯扬名立万，成为了年度最佳防守球员；而一年后他终于杀进了一防。而在蛰伏了一年后，他又来到了合同年。
重新证明？为了合同？不问理由，钱德勒是决定小牛新赛季走多远的那个人，只要他保持健康。
对于钱德勒的替补，格雷格-史密斯来说，此话同理。
尽管同样瘦弱而饱受伤病困扰，布兰登-赖特的脱颖而出，却要得益于当年队友的连续受伤。
三个糟糕的新秀赛季之后，赖特终于在卡莱尔手下明白了如何打简单高效的比赛：挡拆，顺下，然后扣篮。就这样，赖特留在了NBA，并拿到了2年1000万的合同，不管给他传球的是特里、卡特还是哈里斯，寡言的赖特都是队友最喜欢的配合搭档，“教练怎么说，我就怎么去做，我想他们都是为了我好的吧。”四年间，赖特学会了抛射，提升了防守，涨了30磅体重，他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被改造成钱德勒的替身，当然，现在真的是了——起码，换来钱德勒并不是彻底的冒险。
而真正决定小牛战术、配置、特点……乃至一切的那个人，毫无疑问，还是德克-诺维茨基。
在膝盖大伤回来之后，德克终于变成了“神投老大爷”，他几乎不再打那些逞能的英雄球，而是悄悄找着最舒服的位置接球就扬手来一个。为了减轻膝盖负担，他减了体重，脚步轻盈的代价就是他再也不能在腰位一步步把防守人推进去轻松翻身跳投，防守端也真的从平均水平跌到了只比空气好一点，在篮下的作用更多是象征性地伸手干扰，偶尔捡几个篮板。然而在最擅长的进攻方面，德克依然是那个令人胆寒的得分专家，他开始躲在弱侧给蒙塔哈里斯们拉空间，开始佯攻和假投真传。减掉了进攻欲望，却时刻准备好出来接管比赛。面对火箭的38分17板；送给安东尼生涯最绝望的一次绝杀；形容他的这个赛季，一组数字就够：21.6分，49.7%+39.8%+89.9%，距离“50-40-90俱乐部”，每项都不够达标，加一起也只差0.6%；一年后，他又一次进了全明星，也第一次一分未拿就下来拍手大笑说是近距离享受比赛。而到季后赛里，老辣的波波维奇丝毫不敢怠慢，始终派着两个人死缠着德克——这也才是小牛有那么多外线空位的原因。前四场手凉，在群众的建议下波波撤掉了协防保护德克的防守人，结果他投进10球砍下26分15板，险些完成翻盘。气得波波在场边跳脚：我敢放他么？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德克是什么样？！
7月1日之前，诺维茨基接受了一次采访，采访是围绕马刺夺冠展开的，于是接下来的话题又回到了德国人忆往昔的状态：德克一共说了两段内容，第一段只有一句：我挺想2011年的钱德勒的；第二段是：马刺有一个不老的三人组，他们交替担任领袖。好多年前，我和芬利纳什也是不错的三人组，我以为我们能一直在一起，拿很多冠军，唉。
于是一周后，钱德勒回来了；然后他们有了第三个进攻核心：帕森斯。
认真地看，德克上赛季那恐怖的命中率，除了他这16年间无与伦比的球感，一大半原因要感谢蒙塔——须知德克那个真正的“180俱乐部”赛季06-07，队里还有把突破当做第一得分手段的约什-霍华德。如今的德克，已经很难如未受伤之前那般在任何一点接球然后一对一甚至一对二吃掉对手，但如果是传过来的空位机会，几乎弹无虚发。
于是，在上赛季，蒙塔拼了命地把自己丢到禁区，每场突破超过11次，换回的是德克更少的对抗（平均射程生涯第二远）和更轻松的投篮（总命中率生涯第三高），在更多的时候，蒙塔是尖兵，德克则是最终武器——体能和腿脚，制约他的是耐久性，在2012-13赛季之后，小牛便不能继续做单核球队；而上赛季，拼到最后一颗子弹的牛仔们，遗憾地说，双核也不太够。
蒙塔不是纳什，也不是芬利，却各取了一点点，但差出来的身高、对抗、远投和策应，却恰好让帕森斯来补上。略微无奈的是，弥补防守劣势要打快，可跑在最前面的却只有马里昂和卡特，这先天的矛盾横亘在小牛面前，于是索性大破大立，德克你最辉煌的时候是怎么打的？那就再复刻一次！
更多的传递，更多的投射，更多的快攻，当然还有更多的回合。职业生涯转了一圈，老了十几岁的德克再次遇到了青涩时的套路，陪着他的人只剩下小尼尔森和库班。但这对德国人来说再熟悉不过——十年前的队伍不需要他做太多，现在也是。跑到正确的位置，用抛物线把球送进篮筐——会投篮的人运气总是不会太坏。
早在赛季中期的时候，就有记者问过德克夏天续约的事情。德国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要是操作得好，我就少要点。要是不怎么好，那我就要多拿点了。是的，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离开的想法，最多只是合同数额的问题，但大家都知道，他根本不在乎。
四年前的夏天，他再次遭遇首轮游。当时的他彷徨且孤独，正如事后小尼尔森描述的，他原本打算和库班一起飞到德国去砸德克家房门，但电话打过去，那边是一声如释重负的喘息，“你们别来，等我过去。”他根本没在听库班滔滔不绝的美好蓝图，每次座谈都会聊到的总冠军话题只谈了十几分钟，德克说，打算降薪，但最好有“不可交易条款”：“我没想别的，马克说要补强就一定会补，我只是觉得彼此都要对对方有信心。”百分之一的运气终于滴在了九十九的汗水上，他在戒指颁奖礼上最后发言说，“最后一枚属于库班，如果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谢谢我的老板，我的好哥们。”
库班今夏去招募帕森斯，在夜店里签下合同，德克在旁边喝得满脸通红，用笨拙的无比跳着舞，脸上是开怀的笑容——早在夏季自由市场开幕之前，德克就表示自己的续约可以放在后面，优先考虑大牌球星。然则虽然有了帮手，未必是大牌，德克却激动如斯。理由如此简单：库班兑现了补强的承诺，为此他的回报是，在3年3000万的基础上又降了500万。
小牛最终与安东尼擦肩而过，原因很简单：他们并未给安东尼提供足额顶薪——即便顶薪，距离尼克斯的报价也差许多，是诚意不足？德克甚至表示，如果来巨星，自己愿意接受“不敢想象”的低薪，但小牛只是报了1800万，为何？库班说，我不会给任何大牌开顶薪，因为我要给德克留1000万呢。
这世间上总有一些美好的故事，让我们相信最本真最温暖的东西，最纯粹的热情，最简单的留守和最深层的信任。德克和库班的这次阴差阳错却正像我们耳熟能详的美丽篇章《麦琪的礼物》一般简单而动人——那些表象的承诺，镜头前的美言，都比不上这样的自然而然和理所应当，早该在三年前开始的重建，一直挣扎到如今才略有眉目，库班不肯放走德克，德克不肯摆烂，于是周而复始，他们拼劲全力只为了冲击季后赛，力尽而败，然后第二年再来。
库班曾说，自己不愿把篮球当做商业，他只是喜爱篮球。万幸碰到了这群人， 让他一点点明白篮球的真意。他喊出了小牛的座右铭，“Mavs Fans For Life”（一生都要做小牛迷）。然后他说，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可以时时刻刻把内心的想法和志同道合的人分享。
是了，无论每年阵容如何变化，卡莱尔在，小尼尔森在，德克在，库班在，那种挥之不去的家的感觉，从未变过。
写在后面：
本文首发于3G体育，具体地址30天30队:小牛歇斯底里的承诺
这里万分感谢3G的总编辑兄，在最初找我约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想着的是说，之前写的几年多多少少会有很多细节上的不满意和不喜欢，换了我来写应该会好一些吧，也许单单是情怀，也应该会有一些态度上的变化。
只是由于第一年来写，加上个人时间被动压迫得非常仓促，导致拖了一些时间而且也没有太修改，万幸后期的编辑们处理得好很多，还是要谢谢他们。
不过，如果发到这里，还是打算发最初的版本，虽然因为篇幅和侧重点的关系，没有如之前的15个故事或者30天巡礼那样写到每个人，但自我感觉还是可以的吧。
BTW，我爱死这个标题了。
本文献给支持小牛的每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