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伦-布朗森，成为永不被裁的NBA后卫
BY LEE JENKINS Posted: Thu Dec. 3, 2015
1.
白色的宝马750轿车驶出瓦乔维亚中心注1，朝着沃尔特-威特曼大桥方向驶去，将灯红酒绿的费城市中心甩到身后。这一天是2006年10月25日，费城76人队在最后一场季前赛中坐镇主场，击退了来访的新泽西网队。
随着终场灯亮起，十岁的杰伦-布朗森走回76人队的更衣室，静静地等着他的爸爸——他的爸爸里克-布朗森是费城76人队的替补后卫，在比赛结束后就被总经理比利-金叫进了里边的办公室。小杰伦注意到爸爸从办公室回来后就一言不发，匆匆收拾一番，步履缓沉地带着杰伦走向停车场，没有向沿路遇到的任何人道别。但杰伦并没有太放心上，他的心马上被一种快乐的情绪所占据——常规赛再过一周就要开始了，看起来他们一家人将第一次能在一个城市扎下根来，而不必再跟随父亲到处奔波流浪。
在去往新泽西樱桃山——布朗森一家暂时的落脚之地——的路中，杰伦兴致勃勃地憧憬起NBA新赛季开赛夜的盛况，但父亲里克打断了杰伦：“儿子，”他说，“我不再为76人效力了。我又被裁了。”杰伦的美梦又被无情地敲碎了。
注1：费城76人队主场，现更名为富国银行中心球馆
这是第八次了吧？或许已经是第九次了。里克-布朗森的生活又一次脱离了轨道。在此之前，他几乎为联盟半数以上的球队打过球：魔术、尼克斯、开拓者、热火、凯尔特人、公牛、猛龙、快船、超音速、火箭..……但却总是一次又一次被裁退。
然后又是开拓者的短合同，被裁；尼克斯，“对不起，你得离开了”；公牛，“不好意思……”；快船，……每次里克得到的都是为期一年的“激励”合同，只有当你表现够出色，能撑到下一年的1月10日，这份并不牢靠的合约才会转成保障合同。
杰伦强压内心的失落，尽可能地表现出乐观的样子。“爸爸一定会在别处再谋到一份差事的！”里克总是能做到。
“不，儿子，”里克说。“就是这样了。我的球员生涯到此为止了。”
里克-布朗森第一次被裁退就是在76人队，在95-96赛季开始之前，球队把名额留给了他们更青睐的埃尔默-本内特。巧的是，最后一次被裁，又是在费城。“至少他们没有再让我的老婆来转达（被裁）这个消息了。”上一次尼克斯队打电话到他们暂居的纽约白色平原的旅馆房间（传达里克被裁退的消息）时，接电话的是里克的妻子。
里克瞄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儿子——杰伦看上去要哭出来了。
杰伦在还只能坐在婴儿车里的时候就常在场边看父亲训练了；稍大些了，当里克在邻近的路上跑步锻炼时，杰伦会骑着自行车跟在后头；每当有比赛的时候——哪怕是一场在爷爷厨房里的塑料篮圈上进行的“比赛”，杰伦都会正儿八经地换上球服，就像他爸爸一样；他会把T恤衫的袖子剪掉，因为职业球员都是这么穿的；他把所有的玩具都放进拉杆箱里，那个样子就像是他做好了“不是在搬家，就是在去搬家的路上”的准备；他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场地中央空着手模仿阿兰-休斯顿的试探步，起跳，出手，他彷佛看到了“球”穿网而过。杰伦高举双手，庆祝这个“了不起的进球”；在一场奇才的比赛中他在看台上挥舞着一件迈克尔-乔丹的球衣。乔丹注意到了，问他是否需要自己在球衣上签名。
“不要，”杰伦一口回绝，转身离开。“你会弄脏它的。”
杰伦越长越大，有朋友约他去看球，但杰伦谢绝了邀请——那可是头等票啊。他解释说自己不愿意在场边看球，他更愿意和那些人高马大的男孩在球场上对抗。
篮球不是娱乐。
篮球是一项工作。
父亲里克-布朗森给杰伦布置了一大堆沉闷繁复的“课后作业”：右手上篮进球100次，左手上篮进球100次，双手运球绕着禁区行进，接下去是30分钟绕着三秒区的投篮练习。里克把后场的框降到八英尺（约2.4米）高，并且禁止杰伦尝试三分投篮——他希望儿子能更专注于基本功。但这个孩子还是找到了自己的投篮机会。
一次，趁着全明星周末，里克回到樱桃山，正好赶上看一场杰伦参加的选拔赛。让人吃惊的是，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里克冲进场内，冲着夹在一大帮球员里的杰伦大发脾气：“没有一个观众来这儿是为了看你的个人秀的，”里克口气严厉。“传球，或者从球馆里出去！”杰伦哭了。场边的其他家长低声抱怨：“这个人有病吗？”里克的做法的确显得太粗暴无情，但他不想培养一个自私的球霸。杰伦学会了传球。
退役球员总得花上数年时间去拉开人生下一个篇章的帷幕，但里克，在06年的那个晚上，在跨过德拉维尔河进入泽西南部前就像明白了他接下去的人生目标。“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里克看着杰伦，使劲眨眼不让眼泪流出来。“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篮球运动员，好好记住我说过的话，你会掌握你自己的未来。”
*****
2.
十月中旬的星期一，天色已晚，维拉诺瓦大学男篮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有两个人依然留在戴维斯中心的场地里，在认真地探讨着什么。其中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便是在大学篮球界倍受赞誉和期待的新人控卫杰伦-布朗森，而年长的那位，则是维拉诺瓦野猫队的功勋教头，杰-赖特。两人正就“攻防转换时是应该选择只身突破防线完成进攻还是把球转移至弱侧”进行讨论。十九岁的杰伦已被公认为是全国范围内最好的新生后卫之一。他在芝加哥上高中时的出色表现被认为是现象级别的，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他最吸引人的特质便是他攻击篮筐的能力。而赖特教练，在大东联盟已执教了14年，在破解防守战术方面浸淫多年，他给出的意见是希望杰伦能持球快速突进并找机会突破分球。杰伦点头同意了。
杰伦-布朗森是一个早熟的持球创造型后卫，身高6-2，体重199磅。成长过程中，他的房间墙上钉着史蒂夫-纳什的Fathead注2贴画，他还会到YouTube网站上观看史蒂芬-库里和克里斯-保罗的比赛集锦学习他们的技巧。
在作出择校决定前，杰伦分别拜访了凯尔-洛瑞和德隆-威廉姆斯，两人分别是维拉诺瓦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的精英学长。最终，布朗森选择成为洛瑞的学弟。不像很多现代控卫一样喜欢只身持球一条龙完成攻守转换，布朗森熟练地掌握各种掩护的执行打法，擅长利用各种刁钻的角度，总是能找到精妙的突破/传球路线。而完成这所有一切时，布朗森总是面无表情，眼神里充满杀气，他就是一个地板流斗士。“那是一种坚忍，凶狠，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情，”赖特说。“他绝不会在场上流露出得意之色，他总是面带怒容打球，队友会被感染激励，对手会被威吓住，而球迷会对此深恶痛绝。”
注2：Fathead是美国密歇根州的一家墙贴画公司，使用乙烯技术生产知名运动员或娱乐圈名人的墙贴大海报，有时是真人大小，现在发展到可量身定制顾客专属墙贴画。
赖特认为杰伦身上这种坚韧不屈的特质是遗传自他的父亲，一个被裁退八次（不，也许是九次吧？）的前NBA球员。赖特回忆起1995年的一次经历，那时他还在执教纽约长岛的霍夫拉斯特大学，有一天晚上他熬夜看了一场开拓者客场打湖人的比赛，那场比赛里，里克-布朗森为波特兰拿下了19分。然后第二天一早，等到赖特缓步走进学校的球馆时，里克竟然已经在球馆里做投篮训练了！赖特惊呆了，再三确认自己不是还在梦里。原来里克就住在长岛，打完对湖人的比赛就是全明星周末了，里克当晚就从洛杉矶国际机场坐夜行航班回来，一下飞机，他就直接开车来到了大学球馆里开始训练。可就是在如此勤勉的状态下，里克依旧无法博得一份稳定的合同，杰伦形容父亲失业后的状态“就像被绝望的洪水困溺住，在漩涡中抓不到一根救命稻草。”
事实上，杰伦就是父亲里克在历经众多考验后收获的硕果，当然你也可以这么说，“杰伦也是在严父这柄铁锤下无数次敲打后锤炼出的宝剑。”
大学期间，里克为天普大学篮球队效力，教练是约翰-钱尼——他对里克严苛至极，在打完新秀赛季后，里克一度萌生了转校去波士顿学院的念头。“这个老头是个疯子。”他这么跟他的妈妈南希-林顿抱怨。里克-布朗森成长于纽约的锡拉丘兹社区，与他的妈妈和其他四个亲戚分享一套两居室。他的父亲在他入选麦当劳全明星之前甚至没有想表现出任何存在于他生活中的意愿。“（你问我）钱尼教练对着你咆哮怎么办？”南希说：“那么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能适应钱尼教练，你也肯定捱不过之后任何生活的考验。”
里克留在了猫头鹰队中，又为钱尼教练打了三年球，期间，他遇到了猫头鹰女排队的明星，杉德拉-戴维斯，一个光鲜靓丽，见多识广，精致到让他自惭形秽的女孩。他爱上了她。当杉德拉在1996年为里克生下了他们唯一一个儿子时，里克正在澳大利亚为阿德莱德36人队效力。“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将这孩子培养成材，”里克在心里暗暗起誓。“用钱尼教练培养我的方式。”
布朗森一家在里克退役后不久就举家从樱桃山搬到了弗吉尼亚州的夏洛茨维尔。里克全情投入到两份他坚信是最好的工作中去：在弗吉尼亚大学从事篮球队的运作管理工作；培养一个绝对不会被裁退的控卫。弗吉尼亚大学的新球馆约翰-保罗-琼斯球馆才刚落成不久，但里克很少让杰伦在新球馆里打球，他把这个小伙子带到夏洛茨维尔高中的室外球场训练。他把杰伦的右手拇指跟手掌绑在一起以锻炼他的左手运球能力，让杰伦穿着负重背心在100华氏度（接近38摄氏度）高温下做山顶冲刺，而里克的垃圾话贯穿训练过程始终：“你根本不想当一个篮球运动员！你根本没有做好付出的准备！你不能去你好朋友家过夜！你要准备好牺牲你的一切！”
杰伦跟着弗吉尼亚大学女篮队一起训练，同时登记加入了青少年联盟。当杰伦在面对一个强硬防守者表现出畏缩的情绪时，里克会气得径直离开球馆，留下杰伦一个人只能等着搭母亲的便车回家。“他对着我吼，声嘶力竭地，”杰伦说。“那时候我并不理解父亲这样的行为，我只是恨他，心里想着，‘我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
通常情况是杰伦会一个人在卧室里阴沉地待到晚上，直到母亲杉德拉走进来安慰他为止。久而久之，杉德拉也厌倦了总是做父子之间的缓冲，她警告里克说他的教育方式太极端了，并威胁说不再参加任何他们的训练内容，也不再为他们录像了。反正她并不认为她的儿子就一定要把篮球作为毕生追求的事业，她已经能预想到另一个总是被裁退的球员的失败生涯。
“如果他能过我这一关，”里克解释道，“那他就不会去畏惧任何人的挑战。”要么被击溃，要么百炼成钢。里克私下其实也忧虑过与儿子之间的关系会因此恶化，害怕强压之下会适得其反。他找到泽西市圣安东尼高中的名教头鲍勃-赫利，寻求他的建议。鲍勃已经培养了鲍比（杜克大学）和丹尼（西东大学）注3两个出色的大学控卫。
注3：经查证鲍比就是鲍勃-赫利的亲儿子鲍比-赫利，在91年协同格兰特-希尔帮助球队拿下杜克历史上第一个NCAA冠军，后在93年首轮第7位被国王队选中。而丹尼是鲍勃的小儿子丹-赫利，曾在罗德岛大学执教。
“总有一天他会意识到你是在当一名父亲，”赫利向里克保证，“他也会意识到你在担当他的导师。”
•••••
3.
到了2010年，公牛队的主教练汤姆-锡伯度聘任里克为助理教练。于是布朗森一家搬到了芝加哥北郊。芝加哥，这是一个把高中篮球当成一项职业运动的城市。在球队训练之后的个把小时闲余里，里克会叫杉德拉把杰伦带到伯托中心（公牛队训练馆），跟在德里克-罗斯和乔金-诺阿身边练球。更多时间里，布朗森父子在沃侬山的一座名叫“生命时刻”的高档体育馆里训练，这儿离他们在林肯郡的家只有三英里远。
一个现代控卫必须熟练掌握挡拆技能，因此里克准备了折叠凳充当掩护者，让杰伦学习如何持球破解包夹，延误和阻截。一个现代控卫也要有强大的外线投篮技术，所以里克引进了一套叫做“5-4-3-2-1”的训练方法，也就是要求杰伦在三分线外五个点依次连续投进5个三分，一圈完成之后，再在五个点连续投进4个球，接下去是连进3个，依次类推，当杰伦表现出厌烦沮丧情绪时，里克会撇下杰伦一个人，边走边在那里骂骂咧咧的，那些话会像子弹一样射入杰伦的耳朵：“你压根不想成为全国最好的后卫！你没有想变得伟大的欲望！”杰伦会咬牙独自完成训练，然后步行回家。
杰伦-布朗森在林肯郡的史蒂芬森高中登记入学，在菜鸟学年开始前的那个暑假，史蒂芬森高中篮球队的教练帕特-安伯罗斯掷给杰伦一串钥匙。“我不会开车。”杰伦感到奇怪，无法理解教练这一举动。
“我知道，”安伯罗斯回答说，“但你会需要开这辆车的（译者注：不用再担心训练过晚，或者爸爸又气得自己先回家了而回不去，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杰伦有个习惯，他经常在完成一次运动战进球后看安伯罗斯的反应。“你会希望我怎么处理刚才那球？”
“就像你刚刚所做的那样。”安伯罗斯回应道。
里克和安伯罗斯督促着杰伦，以期让他的球员生涯能走向与里克相反的道路。高中的菜鸟年，在某场发挥毫无亮点的比赛之后，杰伦脚步沉重地走下场，却迎上了父亲生气的脸：“不要脱掉你的球衣。”两人又打了整整90分钟的斗牛一对一。
“我告诉杰伦我会平衡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安伯罗斯说。“我会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2012年，里克又在夏洛特山猫队谋得了一份差事，而杉德拉带着杰伦和女儿艾丽卡继续住在林肯郡。里克会在一个名叫The Cube——一个专门传播高中体育信息的网站上观看杰伦的比赛录像，看完之后他会打电话给儿子提出批评意见——“你打得不够努力”，“你的表现没有盖过任何人”。
里克会在球队的训练结束之后，只身赶回芝加哥去看一场杰伦的比赛，然后第二天马不停蹄地飞回夏洛特。众多“短途旅行”中有那么一场比赛，在比赛还剩10秒的时候，对手投进一个关键的三分球，将比分反超1分。杰伦朝空中挥出一拳，他很恼火，心有不甘。“你还有整整10秒去改变比赛！”里克在赛后抱怨。“可是当你表现出沮丧情绪的时候，比赛就结束了！”
回到夏洛特后，里克为杰伦刻了一张光盘，内容是科比-布莱恩特在比赛胜负关键时刻的表现。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投进关键球之后在防守一端出错又被对手反超的片段。他希望让杰伦看科比在面对湖人被对手投进关键球时的反应——科比是如何伸出手掌去鼓励安慰队友，让他们能镇定下来的。里克在光盘里留了一句话：“这样的关键进球你一个都做不到，因为你害怕失败！”
在那年圣诞节的一场巡回赛里，杰伦投进了一个压哨制胜球，他的第一反应是朝着观众席上的母亲做出打电话的手势，“给爸爸打电话。”他对着杉德拉做着口型。
山猫的教练组在一个赛季之后就被解散了。等到里克回到林肯郡，他发现，他与杰伦的交流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他们仍然会争执，但是当里克指责杰伦“为什么不在第一节就全力发挥”时，杰伦亮了亮他的手掌。“我希望能让我的队友先打出信心来。”他解释道：“然后我会接管比赛。”
里克赋闲在家，父子得益于此，有了更多的交流机会。他们聊鹰队和熊队注4，聊音乐和女生，所有篮球以外的话题。杰伦渐渐领悟了鲍勃-赫利教练那一句关于认可父亲与导师角色的话语。“太多太多次我们两个人‘鼻子碰鼻子’，互不退让地争吵，”杰伦回忆起过去。“我会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他，摆脸色给他看。他始终在提醒我，‘如果你并不想要这种生活，告诉我，我不会再强迫你’，但我从来没有说过放弃，我的心里有坚持下去的渴望。”在学校课上布置的一篇题为“人生榜样”的作文作业中，杰伦写了他父亲的故事。
注4：鹰队可能是指费城黑鹰队，熊队应该是指芝加哥的NFL球队Chicago Bears
转眼杰伦上了高三，某场比赛之后，里克在看台下扯住了杰伦，指责他在比赛里只顾着抢出手，就像他在伯灵顿郡青年教会时做的一样。“你这个白痴！”里克的怒火一下子全喷发出来。“我知道你在追求好看的得分数据，你这个只想着自己出手的自私蠢货！”那天密歇根州立大学的教练汤姆-伊佐正好在现场，他此行是为了观测新人，准备招募一些出色的球员。每一个从里克嘴里骂出的单词汤姆-伊佐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对的，”杰伦说。“我做了错误的事情。”承认错误比与父亲对骂更能解决问题。里克-布朗森在按着钱尼教练灌输给他的信条教育杰伦：“按我说的去做，而不是重蹈我的覆辙。”
有时候杰伦竟然能够从父亲的一些恶毒刻薄的话语里听出一丝赞扬的意味，比如当里克讽刺那些杰伦的批评者“将会看着杰伦出现在麦当劳全明星的阵容里”以及“在未来的十年乞讨为生”时。到了14年6月，里克的预言看起来要应验了，杰伦带领美国国青队在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市举办的FIBA U18世界青年男子锦标赛上夺冠，这支U18男篮，场均能赢对手55分。杰伦以五星后卫的身份升入高四，卫冕了佳得乐伊利诺伊州年度最佳球员，同时赢下了“芝加哥市三好学生”的桂冠。芝加哥，这片哺育了罗斯、安东尼-戴维斯、贾巴里-帕克、贾利尔-奥卡福的热土已做好准备去拥抱下一个实木地板上的奇才了。杰伦该松一口气了，他经受住了父亲安排的种种挑战。
但不久沃侬山的警察找上门来了。
*****
4.
在U18锦标赛的决赛结束之后，里克与杉德拉连夜驱车从科罗拉多斯普林特赶回家。等到他们摸到家里的门把手时已是第二天下午，里克疲惫不堪，径直上楼决定小憩一会。不知睡了多久，里克被妻子的尖叫声吵醒，还没等里克反应过来，他就被警察拘捕带到了警察局。罪名是他意图性侵生命时刻体育馆的女按摩师。
原告提出八项指控，依控方申诉，控告里克-布朗森强行以武力控制该女按摩师并胁迫其同意性行为。里克认识这个女人。两个月前，生命时刻体育馆的一个经理曾警告里克有侦探来过场馆探听关于里克的事。
里克听警察宣布完他的罪名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神情呆滞，当时，杉德拉、杰伦和十三岁的女儿艾丽卡都坐在里克身边。里克承认与该按摩师保持性关系已长达三年之久。“我犯了巨大的错误，”里克说。“我承认在道德方面犯下的罪行。让我的妻子失望，让我的孩子蒙羞，我感到很抱歉。但我绝不会再做同样的蠢事了。”
在被传讯之后，里克被保释出狱。但这段“绯闻”却不胫而走，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芝加哥。倒不是因为里克-布朗森作为前NBA球员名声在外，更大程度上，人们关注这则新闻因为“他是杰伦-布朗森的爸爸”。
“每当你打开电视总会在播放这样那样的新闻，”杉德拉说。"好像这是一件撼天动地的大事。对我来说并非如此。这是（他犯下的）一笔风流债，但是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他并没有强性 侵女按摩师）这是我和我的家庭同舟共济的难关。”而杉德拉作为一名助理律师已经一个月没去工作了，在这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躲在家里。偶尔出一次门，就有种似乎全世界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你，想向你打听“当时的情景”的感觉。她开始厌恶这样的生活状态。她问杰伦愿不愿意逃离这种私生活被过度曝光的生活，搬回东部去上高四。
“我哪儿也不去。”这是杰伦的回答。
新赛季，史蒂芬森高中的第一场客场比赛，在里昂镇的球馆里，杰伦甫一踏上球场，现场观众便报以漫天的嘘声，全是关于“按摩师”的冷嘲热讽。杰伦取下30分率领球队完成一场71比39的屠杀。赛后，里昂镇的球迷蜂拥至贾伦跟前寻求拍照的角度，杰伦大声呵斥：“都离我远点！”
里克扑到儿子跟前。“不许这样说话！”他喊着。“犯错的是我！你不能因为我再犯另一个错！”
在那个赛季接下去的客场比赛中，学校不得不特派警卫保护杰伦的人身安全，但这些警卫在面对粗鲁的谩骂嘲讽声时也是束手无策。雷克森林高中在与史蒂芬森高中交手前，校方以“暂缓学业”作为威胁，禁止学生在比赛中对杰伦进行言语攻击。里克被这一举动感动了，他亲自去找到了校方体育部的主管表达了诚挚的谢意。而杰伦却说：“我也许每场比赛都会（受到这些言语的影响）失去控制，我也许每场比赛都会领到技术犯规，但现在，我甚至开始期待听到一些东西了，如果我听不到这些声音我会不习惯，我毫无畏惧，就看他们敢不敢继续嘘我了。”史蒂芬森高中的教练将杰伦被嘘前后的数据分列比较后发现，这些恶言恶语反倒是激发了杰伦，让他的数据有了提升。
场下，杰伦会偷偷关注接下去的对手中有没有人在Twitter上拿他父亲这件事开玩笑。他承认在私底下，他饱受这些风言风语的困扰，但踏上球场后他就变回那个面无表情的刺客。他的神情，在那种无止息地叫嚷着的混乱环境下，总是不动声色的。里克至少在一件事上是正确的：他培养了一个坚忍的男子汉。在面对各种是非非议时，杰伦显得从容不迫。
“我从来没见过任何孩子有杰伦这样，能用意志力去击垮成年人的本领。”赖特教练感到惊叹。“他有那种杀手的本能，那种绝不停下前进脚步的意志。”
面临择校，杰伦更偏爱维拉诺瓦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但天普大学曾找到里克洽谈过杰伦的入学事宜，并许诺里克一份球队助理教练的工作。但在里克性侵案件东窗事发后天普收回了承诺，退出争夺杰伦的行列，这也让杰伦可以完全自主地作出择校决定。没有一所大学在培养控卫方面比维拉诺瓦大学更用心，也没有比杰-赖特更加人情练达，通情达理的球队主教练。“事情越变越糟，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大，我们想的并不是我们能否招募到杰伦，”赖特说。“我们更担心布朗森一家的境遇，我们关心的是，我们在这件事上能为这个家庭做点什么？”赖特拨通了布朗森家的电话，谈话中他提及最多的是里克的案件，他对里克及其家人表达了安慰和支持，似乎他已经不在乎能否将这个出色的新人后卫招募到队中。
杰伦已坐拥麦当劳全明星，伊利诺伊州篮球先生，州冠军等一众荣誉。他享受到所有高四球员都梦寐以求的告别礼遇（译注：美国高校的篮球队往往在球员们毕业时都会有告别的仪式），也是在这天，他要面对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情景。那天，父亲西装革履，但他的目的地却是法庭（而不是杰伦的告别之夜）。“我知道你今天要去受审。”里克没有作任何回答，他知道，他说什么都会毁掉对儿子而言意义重大的一天，他不愿再增加儿子的心理负担。
庭上，里克与女按摩师都证实双方的性关系是不定期的，但是是基于双方自愿的基础上发生的。原告的证词表明两人的关系结束于2013年的夏天。而里克的证词却说两人一直到2014年4月2号都保持着关系。那天是里克将原告约到了生命时刻体育馆。原告声称里克强行用粗暴的动作胁迫她与其发生性行为。而里克却力争两人的该次行为是出于两人自愿的。里克的证词中也指出该女按摩师先前已申请破产，在两人的交往过程中她曾威胁过里克并向他要过钱（这一点原告否认了）。“我太蠢了，”里克说，“我让自己沦落到这番境地。“他向自己的家人乞求信任和宽容。
“我相信他，”杰伦说，“因为他告诉我的每一件事都最终被证明是真的。”
5月29日，里克被宣判无罪，所有罪名皆不成立。整个无陪审员的审判持续了一整天，在所有判决尘埃落定后，里克开车到史蒂芬森高中找到杰伦：“你再也不用因为这件事担心了。”
一场风波之后，里克保住了他的家庭，他们搬到樱桃山旁边的沃里斯小镇，告别过去，重新开始。但是里克没有放弃成为一名教练的想法，他更偏向为一支大学球队工作，但似乎这个想法实现难度更大些。锡伯度教练对里克的工作能力赞不绝口，但里克不愿意总是做着类似“谷歌搜索”的工作。最近他尝试去申请天普大学的一份视频协调专员的工作——他可是天普大学篮球名人堂的成员，然而他还是被婉拒了。
*****
5.
里克-布朗森，43岁，依旧在努力训练着他最熟知的一个球员。十月，在维拉诺瓦大学的一场混乱的比赛之后，他给杰伦发了长得足以撑满两块手机屏幕的“短”信：在场上更凶狠点……你得抢下那些本属于你的篮板球……如果你不改变你的防守态度，那么……你“现在”是一个什么类型的球员，而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赛季。
他唠叨着，要求杰伦列一张在体育领域和学业上要完成的目标清单，并将之张贴在宿舍墙上。“你的室友会嘲笑你（这么做）吗？”里克问。“那他会在下个十年里乞讨为生的。”在打电话给杰伦时听到话筒那头有女生的声音后，里克很生气：“记住了，”他说，“只允许跟一个女生交往！”杰伦忙不迭地解释，他们篮球队正在与舞蹈队构想“午夜狂欢”的初步流程。
里克声称他并非有意去干扰杰伦的生活训练节奏，但有时候他就是熬不住，感觉有一种力量在驱使他的脚步，让他坐进车里，开上30英里去到维拉诺瓦大学。训练结束了，他站在边线外等杰伦，然后问杰伦晚些时候要不要加练。当时已经是晚上6点了。“Yes。”杰伦表示他会的。“有时候他甚至会在休息日问我要不要加练，然后我就会，‘那么，好吧’。”杰伦轻叹一口气。“有很多次我在想我需要一个新的声音来激励引导我了，但是我最后还是会乖乖地去听从那个‘老声音’发出的指令。因为没人会像他那么关心我，也不会有人像他，魔鬼一样地鞭策着我。这些都是很艰苦的时光，于我而言，这是最好的时光。”
杰伦-布朗森是球二代，曾在演唱会上与Jay-Z同台，穿科比赠送的圣诞节版球鞋。但杰伦从来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球员。不管去到客场时，要迎接巴特勒或是乔治城或是马奎特注5的学生怎样的“礼遇”，他都要做足更坏的心理准备了。维拉诺瓦的第一场在费城之外的比赛（译者注：维拉诺瓦大学位于费城）是在12月19日，地点是弗吉尼亚——再合适不过，我们故事的开端，这段蜿蜒曲折的父子情就发轫于这里的某条柏油路，还有记忆中那件负重背心以及那只被绑住的右手。
注5：与维拉诺瓦一样都隶属于大东联盟。
杰伦-布朗森，成为永不被裁的NBA后卫
BY LEE JENKINS Posted: Thu Dec. 3,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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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宝马750轿车驶出瓦乔维亚中心注1，朝着沃尔特-威特曼大桥方向驶去，将灯红酒绿的费城市中心甩到身后。这一天是2006年10月25日，费城76人队在最后一场季前赛中坐镇主场，击退了来访的新泽西网队。
随着终场灯亮起，十岁的杰伦-布朗森走回76人队的更衣室，静静地等着他的爸爸——他的爸爸里克-布朗森是费城76人队的替补后卫，在比赛结束后就被总经理比利-金叫进了里边的办公室。小杰伦注意到爸爸从办公室回来后就一言不发，匆匆收拾一番，步履缓沉地带着杰伦走向停车场，没有向沿路遇到的任何人道别。但杰伦并没有太放心上，他的心马上被一种快乐的情绪所占据——常规赛再过一周就要开始了，看起来他们一家人将第一次能在一个城市扎下根来，而不必再跟随父亲到处奔波流浪。
在去往新泽西樱桃山——布朗森一家暂时的落脚之地——的路中，杰伦兴致勃勃地憧憬起NBA新赛季开赛夜的盛况，但父亲里克打断了杰伦：“儿子，”他说，“我不再为76人效力了。我又被裁了。”杰伦的美梦又被无情地敲碎了。
注1：费城76人队主场，现更名为富国银行中心球馆
这是第八次了吧？或许已经是第九次了。里克-布朗森的生活又一次脱离了轨道。在此之前，他几乎为联盟半数以上的球队打过球：魔术、尼克斯、开拓者、热火、凯尔特人、公牛、猛龙、快船、超音速、火箭..……但却总是一次又一次被裁退。
然后又是开拓者的短合同，被裁；尼克斯，“对不起，你得离开了”；公牛，“不好意思……”；快船，……每次里克得到的都是为期一年的“激励”合同，只有当你表现够出色，能撑到下一年的1月10日，这份并不牢靠的合约才会转成保障合同。
杰伦强压内心的失落，尽可能地表现出乐观的样子。“爸爸一定会在别处再谋到一份差事的！”里克总是能做到。
“不，儿子，”里克说。“就是这样了。我的球员生涯到此为止了。”
里克-布朗森第一次被裁退就是在76人队，在95-96赛季开始之前，球队把名额留给了他们更青睐的埃尔默-本内特。巧的是，最后一次被裁，又是在费城。“至少他们没有再让我的老婆来转达（被裁）这个消息了。”上一次尼克斯队打电话到他们暂居的纽约白色平原的旅馆房间（传达里克被裁退的消息）时，接电话的是里克的妻子。
里克瞄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儿子——杰伦看上去要哭出来了。
杰伦在还只能坐在婴儿车里的时候就常在场边看父亲训练了；稍大些了，当里克在邻近的路上跑步锻炼时，杰伦会骑着自行车跟在后头；每当有比赛的时候——哪怕是一场在爷爷厨房里的塑料篮圈上进行的“比赛”，杰伦都会正儿八经地换上球服，就像他爸爸一样；他会把T恤衫的袖子剪掉，因为职业球员都是这么穿的；他把所有的玩具都放进拉杆箱里，那个样子就像是他做好了“不是在搬家，就是在去搬家的路上”的准备；他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场地中央空着手模仿阿兰-休斯顿的试探步，起跳，出手，他彷佛看到了“球”穿网而过。杰伦高举双手，庆祝这个“了不起的进球”；在一场奇才的比赛中他在看台上挥舞着一件迈克尔-乔丹的球衣。乔丹注意到了，问他是否需要自己在球衣上签名。
“不要，”杰伦一口回绝，转身离开。“你会弄脏它的。”
杰伦越长越大，有朋友约他去看球，但杰伦谢绝了邀请——那可是头等票啊。他解释说自己不愿意在场边看球，他更愿意和那些人高马大的男孩在球场上对抗。
篮球不是娱乐。
篮球是一项工作。
父亲里克-布朗森给杰伦布置了一大堆沉闷繁复的“课后作业”：右手上篮进球100次，左手上篮进球100次，双手运球绕着禁区行进，接下去是30分钟绕着三秒区的投篮练习。里克把后场的框降到八英尺（约2.4米）高，并且禁止杰伦尝试三分投篮——他希望儿子能更专注于基本功。但这个孩子还是找到了自己的投篮机会。
一次，趁着全明星周末，里克回到樱桃山，正好赶上看一场杰伦参加的选拔赛。让人吃惊的是，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里克冲进场内，冲着夹在一大帮球员里的杰伦大发脾气：“没有一个观众来这儿是为了看你的个人秀的，”里克口气严厉。“传球，或者从球馆里出去！”杰伦哭了。场边的其他家长低声抱怨：“这个人有病吗？”里克的做法的确显得太粗暴无情，但他不想培养一个自私的球霸。杰伦学会了传球。
退役球员总得花上数年时间去拉开人生下一个篇章的帷幕，但里克，在06年的那个晚上，在跨过德拉维尔河进入泽西南部前就像明白了他接下去的人生目标。“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里克看着杰伦，使劲眨眼不让眼泪流出来。“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篮球运动员，好好记住我说过的话，你会掌握你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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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十月中旬的星期一，天色已晚，维拉诺瓦大学男篮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有两个人依然留在戴维斯中心的场地里，在认真地探讨着什么。其中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便是在大学篮球界倍受赞誉和期待的新人控卫杰伦-布朗森，而年长的那位，则是维拉诺瓦野猫队的功勋教头，杰-赖特。两人正就“攻防转换时是应该选择只身突破防线完成进攻还是把球转移至弱侧”进行讨论。十九岁的杰伦已被公认为是全国范围内最好的新生后卫之一。他在芝加哥上高中时的出色表现被认为是现象级别的，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他最吸引人的特质便是他攻击篮筐的能力。而赖特教练，在大东联盟已执教了14年，在破解防守战术方面浸淫多年，他给出的意见是希望杰伦能持球快速突进并找机会突破分球。杰伦点头同意了。
杰伦-布朗森是一个早熟的持球创造型后卫，身高6-2，体重199磅。成长过程中，他的房间墙上钉着史蒂夫-纳什的Fathead注2贴画，他还会到YouTube网站上观看史蒂芬-库里和克里斯-保罗的比赛集锦学习他们的技巧。
在作出择校决定前，杰伦分别拜访了凯尔-洛瑞和德隆-威廉姆斯，两人分别是维拉诺瓦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的精英学长。最终，布朗森选择成为洛瑞的学弟。不像很多现代控卫一样喜欢只身持球一条龙完成攻守转换，布朗森熟练地掌握各种掩护的执行打法，擅长利用各种刁钻的角度，总是能找到精妙的突破/传球路线。而完成这所有一切时，布朗森总是面无表情，眼神里充满杀气，他就是一个地板流斗士。“那是一种坚忍，凶狠，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情，”赖特说。“他绝不会在场上流露出得意之色，他总是面带怒容打球，队友会被感染激励，对手会被威吓住，而球迷会对此深恶痛绝。”
注2：Fathead是美国密歇根州的一家墙贴画公司，使用乙烯技术生产知名运动员或娱乐圈名人的墙贴大海报，有时是真人大小，现在发展到可量身定制顾客专属墙贴画。
赖特认为杰伦身上这种坚韧不屈的特质是遗传自他的父亲，一个被裁退八次（不，也许是九次吧？）的前NBA球员。赖特回忆起1995年的一次经历，那时他还在执教纽约长岛的霍夫拉斯特大学，有一天晚上他熬夜看了一场开拓者客场打湖人的比赛，那场比赛里，里克-布朗森为波特兰拿下了19分。然后第二天一早，等到赖特缓步走进学校的球馆时，里克竟然已经在球馆里做投篮训练了！赖特惊呆了，再三确认自己不是还在梦里。原来里克就住在长岛，打完对湖人的比赛就是全明星周末了，里克当晚就从洛杉矶国际机场坐夜行航班回来，一下飞机，他就直接开车来到了大学球馆里开始训练。可就是在如此勤勉的状态下，里克依旧无法博得一份稳定的合同，杰伦形容父亲失业后的状态“就像被绝望的洪水困溺住，在漩涡中抓不到一根救命稻草。”
事实上，杰伦就是父亲里克在历经众多考验后收获的硕果，当然你也可以这么说，“杰伦也是在严父这柄铁锤下无数次敲打后锤炼出的宝剑。”
大学期间，里克为天普大学篮球队效力，教练是约翰-钱尼——他对里克严苛至极，在打完新秀赛季后，里克一度萌生了转校去波士顿学院的念头。“这个老头是个疯子。”他这么跟他的妈妈南希-林顿抱怨。里克-布朗森成长于纽约的锡拉丘兹社区，与他的妈妈和其他四个亲戚分享一套两居室。他的父亲在他入选麦当劳全明星之前甚至没有想表现出任何存在于他生活中的意愿。“（你问我）钱尼教练对着你咆哮怎么办？”南希说：“那么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能适应钱尼教练，你也肯定捱不过之后任何生活的考验。”
里克留在了猫头鹰队中，又为钱尼教练打了三年球，期间，他遇到了猫头鹰女排队的明星，杉德拉-戴维斯，一个光鲜靓丽，见多识广，精致到让他自惭形秽的女孩。他爱上了她。当杉德拉在1996年为里克生下了他们唯一一个儿子时，里克正在澳大利亚为阿德莱德36人队效力。“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将这孩子培养成材，”里克在心里暗暗起誓。“用钱尼教练培养我的方式。”
布朗森一家在里克退役后不久就举家从樱桃山搬到了弗吉尼亚州的夏洛茨维尔。里克全情投入到两份他坚信是最好的工作中去：在弗吉尼亚大学从事篮球队的运作管理工作；培养一个绝对不会被裁退的控卫。弗吉尼亚大学的新球馆约翰-保罗-琼斯球馆才刚落成不久，但里克很少让杰伦在新球馆里打球，他把这个小伙子带到夏洛茨维尔高中的室外球场训练。他把杰伦的右手拇指跟手掌绑在一起以锻炼他的左手运球能力，让杰伦穿着负重背心在100华氏度（接近38摄氏度）高温下做山顶冲刺，而里克的垃圾话贯穿训练过程始终：“你根本不想当一个篮球运动员！你根本没有做好付出的准备！你不能去你好朋友家过夜！你要准备好牺牲你的一切！”
杰伦跟着弗吉尼亚大学女篮队一起训练，同时登记加入了青少年联盟。当杰伦在面对一个强硬防守者表现出畏缩的情绪时，里克会气得径直离开球馆，留下杰伦一个人只能等着搭母亲的便车回家。“他对着我吼，声嘶力竭地，”杰伦说。“那时候我并不理解父亲这样的行为，我只是恨他，心里想着，‘我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
通常情况是杰伦会一个人在卧室里阴沉地待到晚上，直到母亲杉德拉走进来安慰他为止。久而久之，杉德拉也厌倦了总是做父子之间的缓冲，她警告里克说他的教育方式太极端了，并威胁说不再参加任何他们的训练内容，也不再为他们录像了。反正她并不认为她的儿子就一定要把篮球作为毕生追求的事业，她已经能预想到另一个总是被裁退的球员的失败生涯。
“如果他能过我这一关，”里克解释道，“那他就不会去畏惧任何人的挑战。”要么被击溃，要么百炼成钢。里克私下其实也忧虑过与儿子之间的关系会因此恶化，害怕强压之下会适得其反。他找到泽西市圣安东尼高中的名教头鲍勃-赫利，寻求他的建议。鲍勃已经培养了鲍比（杜克大学）和丹尼（西东大学）注3两个出色的大学控卫。
注3：经查证鲍比就是鲍勃-赫利的亲儿子鲍比-赫利，在91年协同格兰特-希尔帮助球队拿下杜克历史上第一个NCAA冠军，后在93年首轮第7位被国王队选中。而丹尼是鲍勃的小儿子丹-赫利，曾在罗德岛大学执教。
“总有一天他会意识到你是在当一名父亲，”赫利向里克保证，“他也会意识到你在担当他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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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到了2010年，公牛队的主教练汤姆-锡伯度聘任里克为助理教练。于是布朗森一家搬到了芝加哥北郊。芝加哥，这是一个把高中篮球当成一项职业运动的城市。在球队训练之后的个把小时闲余里，里克会叫杉德拉把杰伦带到伯托中心（公牛队训练馆），跟在德里克-罗斯和乔金-诺阿身边练球。更多时间里，布朗森父子在沃侬山的一座名叫“生命时刻”的高档体育馆里训练，这儿离他们在林肯郡的家只有三英里远。
一个现代控卫必须熟练掌握挡拆技能，因此里克准备了折叠凳充当掩护者，让杰伦学习如何持球破解包夹，延误和阻截。一个现代控卫也要有强大的外线投篮技术，所以里克引进了一套叫做“5-4-3-2-1”的训练方法，也就是要求杰伦在三分线外五个点依次连续投进5个三分，一圈完成之后，再在五个点连续投进4个球，接下去是连进3个，依次类推，当杰伦表现出厌烦沮丧情绪时，里克会撇下杰伦一个人，边走边在那里骂骂咧咧的，那些话会像子弹一样射入杰伦的耳朵：“你压根不想成为全国最好的后卫！你没有想变得伟大的欲望！”杰伦会咬牙独自完成训练，然后步行回家。
杰伦-布朗森在林肯郡的史蒂芬森高中登记入学，在菜鸟学年开始前的那个暑假，史蒂芬森高中篮球队的教练帕特-安伯罗斯掷给杰伦一串钥匙。“我不会开车。”杰伦感到奇怪，无法理解教练这一举动。
“我知道，”安伯罗斯回答说，“但你会需要开这辆车的（译者注：不用再担心训练过晚，或者爸爸又气得自己先回家了而回不去，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杰伦有个习惯，他经常在完成一次运动战进球后看安伯罗斯的反应。“你会希望我怎么处理刚才那球？”
“就像你刚刚所做的那样。”安伯罗斯回应道。
里克和安伯罗斯督促着杰伦，以期让他的球员生涯能走向与里克相反的道路。高中的菜鸟年，在某场发挥毫无亮点的比赛之后，杰伦脚步沉重地走下场，却迎上了父亲生气的脸：“不要脱掉你的球衣。”两人又打了整整90分钟的斗牛一对一。
“我告诉杰伦我会平衡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安伯罗斯说。“我会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2012年，里克又在夏洛特山猫队谋得了一份差事，而杉德拉带着杰伦和女儿艾丽卡继续住在林肯郡。里克会在一个名叫The Cube——一个专门传播高中体育信息的网站上观看杰伦的比赛录像，看完之后他会打电话给儿子提出批评意见——“你打得不够努力”，“你的表现没有盖过任何人”。
里克会在球队的训练结束之后，只身赶回芝加哥去看一场杰伦的比赛，然后第二天马不停蹄地飞回夏洛特。众多“短途旅行”中有那么一场比赛，在比赛还剩10秒的时候，对手投进一个关键的三分球，将比分反超1分。杰伦朝空中挥出一拳，他很恼火，心有不甘。“你还有整整10秒去改变比赛！”里克在赛后抱怨。“可是当你表现出沮丧情绪的时候，比赛就结束了！”
回到夏洛特后，里克为杰伦刻了一张光盘，内容是科比-布莱恩特在比赛胜负关键时刻的表现。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投进关键球之后在防守一端出错又被对手反超的片段。他希望让杰伦看科比在面对湖人被对手投进关键球时的反应——科比是如何伸出手掌去鼓励安慰队友，让他们能镇定下来的。里克在光盘里留了一句话：“这样的关键进球你一个都做不到，因为你害怕失败！”
在那年圣诞节的一场巡回赛里，杰伦投进了一个压哨制胜球，他的第一反应是朝着观众席上的母亲做出打电话的手势，“给爸爸打电话。”他对着杉德拉做着口型。
山猫的教练组在一个赛季之后就被解散了。等到里克回到林肯郡，他发现，他与杰伦的交流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他们仍然会争执，但是当里克指责杰伦“为什么不在第一节就全力发挥”时，杰伦亮了亮他的手掌。“我希望能让我的队友先打出信心来。”他解释道：“然后我会接管比赛。”
里克赋闲在家，父子得益于此，有了更多的交流机会。他们聊鹰队和熊队注4，聊音乐和女生，所有篮球以外的话题。杰伦渐渐领悟了鲍勃-赫利教练那一句关于认可父亲与导师角色的话语。“太多太多次我们两个人‘鼻子碰鼻子’，互不退让地争吵，”杰伦回忆起过去。“我会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他，摆脸色给他看。他始终在提醒我，‘如果你并不想要这种生活，告诉我，我不会再强迫你’，但我从来没有说过放弃，我的心里有坚持下去的渴望。”在学校课上布置的一篇题为“人生榜样”的作文作业中，杰伦写了他父亲的故事。
注4：鹰队可能是指费城黑鹰队，熊队应该是指芝加哥的NFL球队Chicago Bears
转眼杰伦上了高三，某场比赛之后，里克在看台下扯住了杰伦，指责他在比赛里只顾着抢出手，就像他在伯灵顿郡青年教会时做的一样。“你这个白痴！”里克的怒火一下子全喷发出来。“我知道你在追求好看的得分数据，你这个只想着自己出手的自私蠢货！”那天密歇根州立大学的教练汤姆-伊佐正好在现场，他此行是为了观测新人，准备招募一些出色的球员。每一个从里克嘴里骂出的单词汤姆-伊佐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对的，”杰伦说。“我做了错误的事情。”承认错误比与父亲对骂更能解决问题。里克-布朗森在按着钱尼教练灌输给他的信条教育杰伦：“按我说的去做，而不是重蹈我的覆辙。”
有时候杰伦竟然能够从父亲的一些恶毒刻薄的话语里听出一丝赞扬的意味，比如当里克讽刺那些杰伦的批评者“将会看着杰伦出现在麦当劳全明星的阵容里”以及“在未来的十年乞讨为生”时。到了14年6月，里克的预言看起来要应验了，杰伦带领美国国青队在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市举办的FIBA U18世界青年男子锦标赛上夺冠，这支U18男篮，场均能赢对手55分。杰伦以五星后卫的身份升入高四，卫冕了佳得乐伊利诺伊州年度最佳球员，同时赢下了“芝加哥市三好学生”的桂冠。芝加哥，这片哺育了罗斯、安东尼-戴维斯、贾巴里-帕克、贾利尔-奥卡福的热土已做好准备去拥抱下一个实木地板上的奇才了。杰伦该松一口气了，他经受住了父亲安排的种种挑战。
但不久沃侬山的警察找上门来了。
*****
4.
在U18锦标赛的决赛结束之后，里克与杉德拉连夜驱车从科罗拉多斯普林特赶回家。等到他们摸到家里的门把手时已是第二天下午，里克疲惫不堪，径直上楼决定小憩一会。不知睡了多久，里克被妻子的尖叫声吵醒，还没等里克反应过来，他就被警察拘捕带到了警察局。罪名是他意图性侵生命时刻体育馆的女按摩师。
原告提出八项指控，依控方申诉，控告里克-布朗森强行以武力控制该女按摩师并胁迫其同意性行为。里克认识这个女人。两个月前，生命时刻体育馆的一个经理曾警告里克有侦探来过场馆探听关于里克的事。
里克听警察宣布完他的罪名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神情呆滞，当时，杉德拉、杰伦和十三岁的女儿艾丽卡都坐在里克身边。里克承认与该按摩师保持性关系已长达三年之久。“我犯了巨大的错误，”里克说。“我承认在道德方面犯下的罪行。让我的妻子失望，让我的孩子蒙羞，我感到很抱歉。但我绝不会再做同样的蠢事了。”
在被传讯之后，里克被保释出狱。但这段“绯闻”却不胫而走，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芝加哥。倒不是因为里克-布朗森作为前NBA球员名声在外，更大程度上，人们关注这则新闻因为“他是杰伦-布朗森的爸爸”。
“每当你打开电视总会在播放这样那样的新闻，”杉德拉说。"好像这是一件撼天动地的大事。对我来说并非如此。这是（他犯下的）一笔风流债，但是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他并没有强性 侵女按摩师）这是我和我的家庭同舟共济的难关。”而杉德拉作为一名助理律师已经一个月没去工作了，在这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躲在家里。偶尔出一次门，就有种似乎全世界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你，想向你打听“当时的情景”的感觉。她开始厌恶这样的生活状态。她问杰伦愿不愿意逃离这种私生活被过度曝光的生活，搬回东部去上高四。
“我哪儿也不去。”这是杰伦的回答。
新赛季，史蒂芬森高中的第一场客场比赛，在里昂镇的球馆里，杰伦甫一踏上球场，现场观众便报以漫天的嘘声，全是关于“按摩师”的冷嘲热讽。杰伦取下30分率领球队完成一场71比39的屠杀。赛后，里昂镇的球迷蜂拥至贾伦跟前寻求拍照的角度，杰伦大声呵斥：“都离我远点！”
里克扑到儿子跟前。“不许这样说话！”他喊着。“犯错的是我！你不能因为我再犯另一个错！”
在那个赛季接下去的客场比赛中，学校不得不特派警卫保护杰伦的人身安全，但这些警卫在面对粗鲁的谩骂嘲讽声时也是束手无策。雷克森林高中在与史蒂芬森高中交手前，校方以“暂缓学业”作为威胁，禁止学生在比赛中对杰伦进行言语攻击。里克被这一举动感动了，他亲自去找到了校方体育部的主管表达了诚挚的谢意。而杰伦却说：“我也许每场比赛都会（受到这些言语的影响）失去控制，我也许每场比赛都会领到技术犯规，但现在，我甚至开始期待听到一些东西了，如果我听不到这些声音我会不习惯，我毫无畏惧，就看他们敢不敢继续嘘我了。”史蒂芬森高中的教练将杰伦被嘘前后的数据分列比较后发现，这些恶言恶语反倒是激发了杰伦，让他的数据有了提升。
场下，杰伦会偷偷关注接下去的对手中有没有人在Twitter上拿他父亲这件事开玩笑。他承认在私底下，他饱受这些风言风语的困扰，但踏上球场后他就变回那个面无表情的刺客。他的神情，在那种无止息地叫嚷着的混乱环境下，总是不动声色的。里克至少在一件事上是正确的：他培养了一个坚忍的男子汉。在面对各种是非非议时，杰伦显得从容不迫。
“我从来没见过任何孩子有杰伦这样，能用意志力去击垮成年人的本领。”赖特教练感到惊叹。“他有那种杀手的本能，那种绝不停下前进脚步的意志。”
面临择校，杰伦更偏爱维拉诺瓦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但天普大学曾找到里克洽谈过杰伦的入学事宜，并许诺里克一份球队助理教练的工作。但在里克性侵案件东窗事发后天普收回了承诺，退出争夺杰伦的行列，这也让杰伦可以完全自主地作出择校决定。没有一所大学在培养控卫方面比维拉诺瓦大学更用心，也没有比杰-赖特更加人情练达，通情达理的球队主教练。“事情越变越糟，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大，我们想的并不是我们能否招募到杰伦，”赖特说。“我们更担心布朗森一家的境遇，我们关心的是，我们在这件事上能为这个家庭做点什么？”赖特拨通了布朗森家的电话，谈话中他提及最多的是里克的案件，他对里克及其家人表达了安慰和支持，似乎他已经不在乎能否将这个出色的新人后卫招募到队中。
杰伦已坐拥麦当劳全明星，伊利诺伊州篮球先生，州冠军等一众荣誉。他享受到所有高四球员都梦寐以求的告别礼遇（译注：美国高校的篮球队往往在球员们毕业时都会有告别的仪式），也是在这天，他要面对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情景。那天，父亲西装革履，但他的目的地却是法庭（而不是杰伦的告别之夜）。“我知道你今天要去受审。”里克没有作任何回答，他知道，他说什么都会毁掉对儿子而言意义重大的一天，他不愿再增加儿子的心理负担。
庭上，里克与女按摩师都证实双方的性关系是不定期的，但是是基于双方自愿的基础上发生的。原告的证词表明两人的关系结束于2013年的夏天。而里克的证词却说两人一直到2014年4月2号都保持着关系。那天是里克将原告约到了生命时刻体育馆。原告声称里克强行用粗暴的动作胁迫她与其发生性行为。而里克却力争两人的该次行为是出于两人自愿的。里克的证词中也指出该女按摩师先前已申请破产，在两人的交往过程中她曾威胁过里克并向他要过钱（这一点原告否认了）。“我太蠢了，”里克说，“我让自己沦落到这番境地。“他向自己的家人乞求信任和宽容。
“我相信他，”杰伦说，“因为他告诉我的每一件事都最终被证明是真的。”
5月29日，里克被宣判无罪，所有罪名皆不成立。整个无陪审员的审判持续了一整天，在所有判决尘埃落定后，里克开车到史蒂芬森高中找到杰伦：“你再也不用因为这件事担心了。”
一场风波之后，里克保住了他的家庭，他们搬到樱桃山旁边的沃里斯小镇，告别过去，重新开始。但是里克没有放弃成为一名教练的想法，他更偏向为一支大学球队工作，但似乎这个想法实现难度更大些。锡伯度教练对里克的工作能力赞不绝口，但里克不愿意总是做着类似“谷歌搜索”的工作。最近他尝试去申请天普大学的一份视频协调专员的工作——他可是天普大学篮球名人堂的成员，然而他还是被婉拒了。
*****
5.
里克-布朗森，43岁，依旧在努力训练着他最熟知的一个球员。十月，在维拉诺瓦大学的一场混乱的比赛之后，他给杰伦发了长得足以撑满两块手机屏幕的“短”信：在场上更凶狠点……你得抢下那些本属于你的篮板球……如果你不改变你的防守态度，那么……你“现在”是一个什么类型的球员，而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赛季。
他唠叨着，要求杰伦列一张在体育领域和学业上要完成的目标清单，并将之张贴在宿舍墙上。“你的室友会嘲笑你（这么做）吗？”里克问。“那他会在下个十年里乞讨为生的。”在打电话给杰伦时听到话筒那头有女生的声音后，里克很生气：“记住了，”他说，“只允许跟一个女生交往！”杰伦忙不迭地解释，他们篮球队正在与舞蹈队构想“午夜狂欢”的初步流程。
里克声称他并非有意去干扰杰伦的生活训练节奏，但有时候他就是熬不住，感觉有一种力量在驱使他的脚步，让他坐进车里，开上30英里去到维拉诺瓦大学。训练结束了，他站在边线外等杰伦，然后问杰伦晚些时候要不要加练。当时已经是晚上6点了。“Yes。”杰伦表示他会的。“有时候他甚至会在休息日问我要不要加练，然后我就会，‘那么，好吧’。”杰伦轻叹一口气。“有很多次我在想我需要一个新的声音来激励引导我了，但是我最后还是会乖乖地去听从那个‘老声音’发出的指令。因为没人会像他那么关心我，也不会有人像他，魔鬼一样地鞭策着我。这些都是很艰苦的时光，于我而言，这是最好的时光。”
杰伦-布朗森是球二代，曾在演唱会上与Jay-Z同台，穿科比赠送的圣诞节版球鞋。但杰伦从来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球员。不管去到客场时，要迎接巴特勒或是乔治城或是马奎特注5的学生怎样的“礼遇”，他都要做足更坏的心理准备了。维拉诺瓦的第一场在费城之外的比赛（译者注：维拉诺瓦大学位于费城）是在12月19日，地点是弗吉尼亚——再合适不过，我们故事的开端，这段蜿蜒曲折的父子情就发轫于这里的某条柏油路，还有记忆中那件负重背心以及那只被绑住的右手。
注5：与维拉诺瓦一样都隶属于大东联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