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联盟总裁亚当-萧华与旁人无异地铭记那一天——2020年3月11日。
摄影：Kevin C. Cox, GettyImages 2021年3月11日
注：本文全文约4400词，大概需花费12分钟阅读。如果觉得这篇文章还不错，也请点击一下右下角推荐，给同为JR的译者一些鼓励。
这个决定改变了整个NBA，而且波及到了整个运动联盟。但这个决定的做出仅花了20-30分钟。
在他位于曼哈顿富人区的公寓外，NBA总裁亚当-萧华坐在他的车上打着电话。而另一边，NBA球员工会执行理事米歇尔-罗伯茨也正在其哈莱姆区公寓外的车上接听电话。他们都在忙着接听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来商议如何处理刚刚在雷霆队的主场——切萨皮克能量球馆发生的事。
美国时间2020年3月11日下午6点50分左右，俄克拉荷马州州长凯文-斯蒂特接到了州卫生专员的电话。电话里他被告知，在当晚俄克拉荷马雷霆主场与犹他爵士的比赛前，随爵士队出征俄城的爵士中锋鲁迪-戈贝尔被检测为新冠阳性。
听到这个消息后，斯蒂特没有立马回话，而先是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机思考了一会儿。与萧华和罗伯茨一样，他在2020年1月、2月里一直在与公共卫生官员开会，研讨如何最好地防治此次的新型冠状肺炎疫情。
“但在接到那通电话之前，我不觉得疫情会蔓延到俄克拉荷马。”斯蒂特回想道。
但这通电话颠覆了一切。
接到电话时，斯蒂特正在切萨皮克能量球馆内的一个饭店里出席商业会议。了解情况后，他立马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走出了饭店，把雷霆队老板克莱-本内特、篮球运营总裁萨姆-普雷斯蒂以及总经理罗伯-亨尼根叫到附近的一个会议室开会，并给NBA总裁萧华打了电话。
“当时，本内特先问‘联盟关于新冠的政策是什么？’”斯蒂特说道：“而联盟方面的回应却是‘那州政府对于新冠的政策是什么呢？’“
本内特看了一下斯蒂特，然后答道：”啊，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州长。“
球场里的赛前预热音乐震耳欲聋，但会议室内却鸦雀无声。州长与雷霆高层都在苦恼于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如何能在不引起恐慌的情况下将情况通知到球馆里的18000名球迷。
“当时还处在疫情的最初阶段，”斯蒂特说道：“我们无法确定病毒是否能通过空气传播，也无从知晓球馆里的球迷是否有被感染的风险。
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萧华、罗伯茨以及能量球馆会议室里的电话一通接着一通，三方都好似《速度与激情》一般与时间赛跑。球场里，爵士与雷霆队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我们心里都非常清楚需要迅速想出解决方案，但首先，我们得确保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亨尼根说道。
会议室里的四位高层决定推迟该场比赛，但距离比赛开始仅剩几分钟时间，所以亨尼根与训练师东尼-斯特拉克不得不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球场。
“他们把我和爵士队教练奎因-施奈德叫到半场技术台前，”前雷霆主教练比利-多诺万回忆道：“然后施奈德说：‘鲁迪-戈贝尔做了病毒检测，但我们还不清楚结果如何。’”
事情开始急速恶化：没人知道有多少爵士队的球员及工作人员与戈贝尔近距离接触过；过去几周不知道多少球队与爵士交过手；也不知道这些与爵士交过手的球队又与哪些球队打了比赛。
没过多久，每个人都发现，每一个NBA工作人员与病毒密切接触的风险正在成指数倍增长。
联盟停摆是必须的。而且必须是迅速的，无限期的停摆。
但在那天谁也没想到，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时我以为停摆只是暂时的。我以为顶多会停摆一个月左右。等联盟利用这段时间制订出一系列预防步骤、防疫标准还有协议之后，我们就能重新开赛，观众也像往常一样可以进场看球了。”萧华说道。
“当时我确实什么都不清楚。”
2020年3月11日，在宣布比赛无限期推迟后，球迷离开球馆的场景。
摄影：Alonzo Adams, USA Today Sports
相对而言，在去年3月11日那天晚上，NBA联盟要比大多数人了解疫情的真实情况。联盟从去年一月底就开始向各支球队发放抗疫指南，以备疫情的不期而至。
这份抗疫指南包括了提高清洁标准的要求以及健康安全方面的内容——例如，勤洗手，以及如出现症状后要及时汇报。甚至涵盖了在球员或球队人员出现相关症状的情形下如何联系公共卫生官员的内容。
但指南里的大多数内容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
“据我所知，当时没有一位公共卫生官员认为联盟应该停摆。”萧华如是回忆道：“有的官员建议我们应该减少球馆的数量，这也是我们在3月11日那天考虑过的问题。但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会进行全面停摆。”
“我们也肯定不会想到，直到一年之后的今天，联盟里半数球队的主场依旧还是只能空场比赛。”
实际上，在3月11日那天的早些时候，萧华就与球员工会领导罗伯茨以及雷霆队老板本内特在州长组织的会议上分别谈过话，谈话的内容正是关于若某名球员、教练或随队人员感染病毒之后，能否进行空场比赛的问题。
“在那个时候，我还愚蠢地相信年纪大的人应该更可能先被感染。”罗伯茨说：“而NBA球员正值壮年，身强力壮，感染的可能性应该会低一些。”
她一直在密切关注中国以及意大利北部的疫情情况，由于她的一名同事父母居住在意大利米兰，所以她尤其关注意大利的疫情状况。但那天，罗伯茨仍然选择了坐人潮汹涌的地铁上班，而下班的时候又用了优步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回家。
“所以球员们都已经接到了通知，了解了疫情的严重性。”她说：“大家都觉得该注意一些了。但我不觉得当时大家都有‘幸好及时开了会，我们应该今晚就停摆’这样的想法。”
“我以为当时的情况还不到该停摆的时候，可能等几周后情况如果恶化，不得已才会选择停摆。”
在中国，NBA已经有200余名员工因为最初的疫情爆发与居家隔离政策工作受到影响。但即使从2020年一月中旬就知道了此次疫情的潜在威胁，萧华也没能预料到疫情能以如此迅猛不可挡的势头影响联盟，席卷全球。
“之前我负责过NBA亚洲方面的事务，特别是中国方面的事务，也经历过H1N1猪流感爆发与非典。”萧华说：“但当时那些病毒感觉都对美国造不成什么威胁。”
在停摆的这一年里，萧华说他常常在思考为何在当时的情况下难以判断疫情走势。
“厄内斯特·贝克尔写过一本非常著名的书，名为《反抗死亡》。”萧华说道：“书里有这么一句话，‘我们总是能表现得事不关己’。”
“只有保持这样的幻想我们才能继续做事，不是吗？”
2020年7月30日至10月11日，2019-2020赛季的剩余比赛在佛罗里达州布纳维斯塔湖区的封闭园区里举行，最终湖人队赢得了总冠军。2020-21赛季在2020年12月22日开始。
摄影：Douglas P.DeFelice, Getty Images
这样虚无缥缈的幻想在2020年3月11日那天随着NBA决定停摆被无情打破。NBA的这一决定在美国体育界乃至社会其他各界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其他联盟纷纷效仿，让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认识到了此次新冠疫情的严重性。
“停摆的决定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罗伯茨如是说：“NBA非常受欢迎，有一段时间NBA甚至成为了美国体育界影响力最大的联盟。”
“有的人现在还会和我说‘如果不是NBA选择停摆，我还不会把这次的疫情当回事儿呢。NBA都停摆了，那情况肯定非常严重了。’”
直至如今，当罗伯茨谈及3月11日那天，心情依旧十分沉重。
“对于当时我们检测手段的缺乏以及抗疫准备的不充分，我非常失望。”罗伯茨说道：“如果当我同事的父母在米兰感染病毒时我可以预想到疫情的严重性，我能联想到此次疫情会影响到联盟里的球员的话，我可能就能理解当时一些国会和白宫官员的主张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在3月11日早些时候与萧华的会面上，罗伯茨就表示了对于美国检测手段不足的失望。连那些需要检测的人都没有检测试剂，更别说检测她所代表的NBA球员了，虽然他们频繁地在全美国各地飞来飞去，与数以千计的人有接触，受感染或传染他人的风险都很高。
好几个实验室之前都向NBA提供了可供购买的新冠检测试剂，但最终他们一致认为在整个美国检测试剂供给不足的情况下，不向已知的病毒密切接触者提供检测试剂，而大批量地向NBA联盟出售，这样的行为是非常不道德的。
几个月后，美国的检测能力才有了提高。在这期间，NBA一直处在停摆阶段，不确定是否能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重启2019-2020赛季。
但萧华一直与球员、球队老板以及商业合作伙伴保持着联络，以保证联盟在瞬息万变的疫情形势下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能照顾到所有利益相关方。
“过去这一年，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不管做出什么决定，疫情永远都是要放在第一位考虑的因素。”萧华说：“要预测几个月后的形势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情况一直在不断地变化。“
萧华说道，比如在2020年4月份，美国的检测能力终于提升之后，NBA联盟开始正式着手考虑在佛罗里达州布纳维斯塔湖区的封闭园区里进行复赛。当时该地区的感染率是全美最低之一。但当所有球队到迪士尼园区报到的时候，该地区感染率已经变成全美最高之一。
“在公共卫生领域的各位仁人志士与各位医生的努力下，能看到一些希望的曙光还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近期，我们还是应小心行事。”亚当-萧华说道。
萧华还特别说明，多位他咨询过的专家都反复强调，新冠疫苗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来进行开发。而即使有了疫苗，其有效期也可能只是像季节性流感疫苗一样短期有效。但实际上，在疫情爆发的一年之内，就有三支特效疫苗获得了美国食品药监局的批准上市。
“在公共卫生领域的各位仁人志士与各位医生的努力下，能看到一些希望的曙光还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近期，我们还是应小心行事。”亚当-萧华说道。
“但我想额外强调一点，在几个月之前我对于复赛那么没有乐观，可能在2020年秋天或者到下赛季的时候，一切才能像恢复到像原来的样子一样。”
一年之后，球馆终于允许球迷进场，但需要控制人数，以及分隔就座。
摄影：AP, Elsa/Pool Photo
萧华在之前一年里经历了太多变动，而现在他的期望也不止于此。现在三支疫苗已获批准在美国上市，美国确诊病例也在减少，而NBA联盟已经在新冠病毒的持续潜在威胁下成功地在奥兰多封闭园区完成了复赛，而新赛季也如期举行，所以一切看起来都很乐观。
但今天的乐观是以巨大的牺牲为代价换回来的。2020年3月11日，这个日子听起来是那么久远，感觉已经过去了不止一年。
“在疫情蔓延的情况下保持联盟的正常运行需要每一名工作人员都作出巨大的牺牲。”萧华说道：“而这作出巨大的牺牲需要人们把自己的工作与时代背景联系起来，不仅仅是作为NBA下属的各个部门进行工作，而是作为整个国家的一部分去付出。”
每个人都遭受了了经济损失。球员和教练都要牺牲个人自由以及与除了家人之外的朋友的交际时间。球迷都失去了进场看球的机会。
每个人都有抱怨的事情——无论是为了节省数百万转播费而不得不在上赛季结束71天后就开始的新赛季，还是经常改期的比赛。
球员及随队人员中有数百例确诊病例。家人，抑或是朋友都在这场疫情中丧生。
在病毒面前，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如果这样还没有吸取教训，”罗伯茨说道：“那谁也救不了我们了。”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2020年3月11日那天晚上。NBA其他员工也不会忘记。漫漫长夜，每个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还记得我把手机放在了我的枕头旁边，方便接电话。”罗伯茨回忆道：“因为我知道肯定会有人给我打来电话，每个人都很担心。”
“可能我放下电话刚刚睡着，另一个电话就会打进来，问我：'罗伯茨女士，您还醒着吗？'”
P.S. ESPN的茱莉亚-罗莉-亨德森对本文写作做出了极大贡献。
NBA联盟总裁亚当-萧华与旁人无异地铭记那一天——2020年3月11日。
摄影：Kevin C. Cox, GettyImages 2021年3月11日
注：本文全文约4400词，大概需花费12分钟阅读。如果觉得这篇文章还不错，也请点击一下右下角推荐，给同为JR的译者一些鼓励。
这个决定改变了整个NBA，而且波及到了整个运动联盟。但这个决定的做出仅花了20-30分钟。
在他位于曼哈顿富人区的公寓外，NBA总裁亚当-萧华坐在他的车上打着电话。而另一边，NBA球员工会执行理事米歇尔-罗伯茨也正在其哈莱姆区公寓外的车上接听电话。他们都在忙着接听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来商议如何处理刚刚在雷霆队的主场——切萨皮克能量球馆发生的事。
美国时间2020年3月11日下午6点50分左右，俄克拉荷马州州长凯文-斯蒂特接到了州卫生专员的电话。电话里他被告知，在当晚俄克拉荷马雷霆主场与犹他爵士的比赛前，随爵士队出征俄城的爵士中锋鲁迪-戈贝尔被检测为新冠阳性。
听到这个消息后，斯蒂特没有立马回话，而先是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机思考了一会儿。与萧华和罗伯茨一样，他在2020年1月、2月里一直在与公共卫生官员开会，研讨如何最好地防治此次的新型冠状肺炎疫情。
“但在接到那通电话之前，我不觉得疫情会蔓延到俄克拉荷马。”斯蒂特回想道。
但这通电话颠覆了一切。
接到电话时，斯蒂特正在切萨皮克能量球馆内的一个饭店里出席商业会议。了解情况后，他立马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走出了饭店，把雷霆队老板克莱-本内特、篮球运营总裁萨姆-普雷斯蒂以及总经理罗伯-亨尼根叫到附近的一个会议室开会，并给NBA总裁萧华打了电话。
“当时，本内特先问‘联盟关于新冠的政策是什么？’”斯蒂特说道：“而联盟方面的回应却是‘那州政府对于新冠的政策是什么呢？’“
本内特看了一下斯蒂特，然后答道：”啊，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州长。“
球场里的赛前预热音乐震耳欲聋，但会议室内却鸦雀无声。州长与雷霆高层都在苦恼于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如何能在不引起恐慌的情况下将情况通知到球馆里的18000名球迷。
“当时还处在疫情的最初阶段，”斯蒂特说道：“我们无法确定病毒是否能通过空气传播，也无从知晓球馆里的球迷是否有被感染的风险。
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萧华、罗伯茨以及能量球馆会议室里的电话一通接着一通，三方都好似《速度与激情》一般与时间赛跑。球场里，爵士与雷霆队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我们心里都非常清楚需要迅速想出解决方案，但首先，我们得确保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亨尼根说道。
会议室里的四位高层决定推迟该场比赛，但距离比赛开始仅剩几分钟时间，所以亨尼根与训练师东尼-斯特拉克不得不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球场。
“他们把我和爵士队教练奎因-施奈德叫到半场技术台前，”前雷霆主教练比利-多诺万回忆道：“然后施奈德说：‘鲁迪-戈贝尔做了病毒检测，但我们还不清楚结果如何。’”
事情开始急速恶化：没人知道有多少爵士队的球员及工作人员与戈贝尔近距离接触过；过去几周不知道多少球队与爵士交过手；也不知道这些与爵士交过手的球队又与哪些球队打了比赛。
没过多久，每个人都发现，每一个NBA工作人员与病毒密切接触的风险正在成指数倍增长。
联盟停摆是必须的。而且必须是迅速的，无限期的停摆。
但在那天谁也没想到，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时我以为停摆只是暂时的。我以为顶多会停摆一个月左右。等联盟利用这段时间制订出一系列预防步骤、防疫标准还有协议之后，我们就能重新开赛，观众也像往常一样可以进场看球了。”萧华说道。
“当时我确实什么都不清楚。”
2020年3月11日，在宣布比赛无限期推迟后，球迷离开球馆的场景。
摄影：Alonzo Adams, USA Today Sports
相对而言，在去年3月11日那天晚上，NBA联盟要比大多数人了解疫情的真实情况。联盟从去年一月底就开始向各支球队发放抗疫指南，以备疫情的不期而至。
这份抗疫指南包括了提高清洁标准的要求以及健康安全方面的内容——例如，勤洗手，以及如出现症状后要及时汇报。甚至涵盖了在球员或球队人员出现相关症状的情形下如何联系公共卫生官员的内容。
但指南里的大多数内容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
“据我所知，当时没有一位公共卫生官员认为联盟应该停摆。”萧华如是回忆道：“有的官员建议我们应该减少球馆的数量，这也是我们在3月11日那天考虑过的问题。但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会进行全面停摆。”
“我们也肯定不会想到，直到一年之后的今天，联盟里半数球队的主场依旧还是只能空场比赛。”
实际上，在3月11日那天的早些时候，萧华就与球员工会领导罗伯茨以及雷霆队老板本内特在州长组织的会议上分别谈过话，谈话的内容正是关于若某名球员、教练或随队人员感染病毒之后，能否进行空场比赛的问题。
“在那个时候，我还愚蠢地相信年纪大的人应该更可能先被感染。”罗伯茨说：“而NBA球员正值壮年，身强力壮，感染的可能性应该会低一些。”
她一直在密切关注中国以及意大利北部的疫情情况，由于她的一名同事父母居住在意大利米兰，所以她尤其关注意大利的疫情状况。但那天，罗伯茨仍然选择了坐人潮汹涌的地铁上班，而下班的时候又用了优步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回家。
“所以球员们都已经接到了通知，了解了疫情的严重性。”她说：“大家都觉得该注意一些了。但我不觉得当时大家都有‘幸好及时开了会，我们应该今晚就停摆’这样的想法。”
“我以为当时的情况还不到该停摆的时候，可能等几周后情况如果恶化，不得已才会选择停摆。”
在中国，NBA已经有200余名员工因为最初的疫情爆发与居家隔离政策工作受到影响。但即使从2020年一月中旬就知道了此次疫情的潜在威胁，萧华也没能预料到疫情能以如此迅猛不可挡的势头影响联盟，席卷全球。
“之前我负责过NBA亚洲方面的事务，特别是中国方面的事务，也经历过H1N1猪流感爆发与非典。”萧华说：“但当时那些病毒感觉都对美国造不成什么威胁。”
在停摆的这一年里，萧华说他常常在思考为何在当时的情况下难以判断疫情走势。
“厄内斯特·贝克尔写过一本非常著名的书，名为《反抗死亡》。”萧华说道：“书里有这么一句话，‘我们总是能表现得事不关己’。”
“只有保持这样的幻想我们才能继续做事，不是吗？”
2020年7月30日至10月11日，2019-2020赛季的剩余比赛在佛罗里达州布纳维斯塔湖区的封闭园区里举行，最终湖人队赢得了总冠军。2020-21赛季在2020年12月22日开始。
摄影：Douglas P.DeFelice, Getty Images
这样虚无缥缈的幻想在2020年3月11日那天随着NBA决定停摆被无情打破。NBA的这一决定在美国体育界乃至社会其他各界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其他联盟纷纷效仿，让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认识到了此次新冠疫情的严重性。
“停摆的决定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罗伯茨如是说：“NBA非常受欢迎，有一段时间NBA甚至成为了美国体育界影响力最大的联盟。”
“有的人现在还会和我说‘如果不是NBA选择停摆，我还不会把这次的疫情当回事儿呢。NBA都停摆了，那情况肯定非常严重了。’”
直至如今，当罗伯茨谈及3月11日那天，心情依旧十分沉重。
“对于当时我们检测手段的缺乏以及抗疫准备的不充分，我非常失望。”罗伯茨说道：“如果当我同事的父母在米兰感染病毒时我可以预想到疫情的严重性，我能联想到此次疫情会影响到联盟里的球员的话，我可能就能理解当时一些国会和白宫官员的主张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在3月11日早些时候与萧华的会面上，罗伯茨就表示了对于美国检测手段不足的失望。连那些需要检测的人都没有检测试剂，更别说检测她所代表的NBA球员了，虽然他们频繁地在全美国各地飞来飞去，与数以千计的人有接触，受感染或传染他人的风险都很高。
好几个实验室之前都向NBA提供了可供购买的新冠检测试剂，但最终他们一致认为在整个美国检测试剂供给不足的情况下，不向已知的病毒密切接触者提供检测试剂，而大批量地向NBA联盟出售，这样的行为是非常不道德的。
几个月后，美国的检测能力才有了提高。在这期间，NBA一直处在停摆阶段，不确定是否能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重启2019-2020赛季。
但萧华一直与球员、球队老板以及商业合作伙伴保持着联络，以保证联盟在瞬息万变的疫情形势下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能照顾到所有利益相关方。
“过去这一年，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不管做出什么决定，疫情永远都是要放在第一位考虑的因素。”萧华说：“要预测几个月后的形势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情况一直在不断地变化。“
萧华说道，比如在2020年4月份，美国的检测能力终于提升之后，NBA联盟开始正式着手考虑在佛罗里达州布纳维斯塔湖区的封闭园区里进行复赛。当时该地区的感染率是全美最低之一。但当所有球队到迪士尼园区报到的时候，该地区感染率已经变成全美最高之一。
“在公共卫生领域的各位仁人志士与各位医生的努力下，能看到一些希望的曙光还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近期，我们还是应小心行事。”亚当-萧华说道。
萧华还特别说明，多位他咨询过的专家都反复强调，新冠疫苗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来进行开发。而即使有了疫苗，其有效期也可能只是像季节性流感疫苗一样短期有效。但实际上，在疫情爆发的一年之内，就有三支特效疫苗获得了美国食品药监局的批准上市。
“在公共卫生领域的各位仁人志士与各位医生的努力下，能看到一些希望的曙光还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近期，我们还是应小心行事。”亚当-萧华说道。
“但我想额外强调一点，在几个月之前我对于复赛那么没有乐观，可能在2020年秋天或者到下赛季的时候，一切才能像恢复到像原来的样子一样。”
一年之后，球馆终于允许球迷进场，但需要控制人数，以及分隔就座。
摄影：AP, Elsa/Pool Photo
萧华在之前一年里经历了太多变动，而现在他的期望也不止于此。现在三支疫苗已获批准在美国上市，美国确诊病例也在减少，而NBA联盟已经在新冠病毒的持续潜在威胁下成功地在奥兰多封闭园区完成了复赛，而新赛季也如期举行，所以一切看起来都很乐观。
但今天的乐观是以巨大的牺牲为代价换回来的。2020年3月11日，这个日子听起来是那么久远，感觉已经过去了不止一年。
“在疫情蔓延的情况下保持联盟的正常运行需要每一名工作人员都作出巨大的牺牲。”萧华说道：“而这作出巨大的牺牲需要人们把自己的工作与时代背景联系起来，不仅仅是作为NBA下属的各个部门进行工作，而是作为整个国家的一部分去付出。”
每个人都遭受了了经济损失。球员和教练都要牺牲个人自由以及与除了家人之外的朋友的交际时间。球迷都失去了进场看球的机会。
每个人都有抱怨的事情——无论是为了节省数百万转播费而不得不在上赛季结束71天后就开始的新赛季，还是经常改期的比赛。
球员及随队人员中有数百例确诊病例。家人，抑或是朋友都在这场疫情中丧生。
在病毒面前，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如果这样还没有吸取教训，”罗伯茨说道：“那谁也救不了我们了。”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2020年3月11日那天晚上。NBA其他员工也不会忘记。漫漫长夜，每个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还记得我把手机放在了我的枕头旁边，方便接电话。”罗伯茨回忆道：“因为我知道肯定会有人给我打来电话，每个人都很担心。”
“可能我放下电话刚刚睡着，另一个电话就会打进来，问我：'罗伯茨女士，您还醒着吗？'”
P.S. ESPN的茱莉亚-罗莉-亨德森对本文写作做出了极大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