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完一次U13邀请赛，我想分享15件关于青训的小事

前因：“鹿城杯”国际青少年足球邀请赛是包头首届草原足球节的重要部分，持续时间为8月22日-8月27日，由西班牙瓦伦西亚、法国尼斯、上海幸运星、上海申花及江苏苏宁派遣各自的U13梯队出战，进行单循环制较量，最终以积分决胜。比赛间隙，球队还会进入当地校园与学生进行交流，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来自瓦伦西亚和尼斯的教练亦会为当地教练进行授课。我和我的团队参与了其中部分工作，尤其是和球队相关的邀请工作，我希望能客观陈述所见的事实，即便是管中窥豹，也希望能窥见一斑。

第一条并非亲眼所见的事实，却是真实存在的想法，那就是为何考虑U13这个年龄段。作为一个身在职业足球圈以外的“门外汉”，考量有三：

a 就中国足球，这是一个仍然可以较量并学习的年龄段，中国的精英青训需要尽可能早且多地与同龄高手较量，相对而言，U16接近职业水准，技战术基本定型，竞技水平差距巨大，说是交流学习，恐怕都有些自欺欺人；

b 大多数国内外俱乐部的U13球员来自校园，他们仍然在一个相对开放和宽松的环境下受训，无论是对于中国的精英青训亦或是校园足球，都有借鉴意义；

c  U13是一个充满朝气且刚刚开始走向成熟的年纪，他们的出现容易引发同龄人的追逐，引发家长的关注，引发媒体的好奇，事实也确实如此。

瓦伦西亚和尼斯派来的球队都是05级的，这意味着他们要比三支国内球队要小一岁。

我没法标榜自己考虑得面面俱到，毕竟我是个门外汉。邀请球队的时间原本就仓促，因为很多原因，我们无法确保能拉来完整的海外俱乐部梯队（7月初，孩子们都已经在放暑假了），所以比赛定为8人制，实际上这个年龄段应该踢11人制，这是一大缺憾，却也是无奈之举。

另外一方面，我也不能过度拔高赛事本身的意义，一个持续时间仅有一周的邀请赛更多的是尝试性的，也许能为球队增加些许锻炼机会，为孩子提供体验不同地域文化的可能，为教练提供技战术方面的点滴思路，但是并不足以产生任何质变。

赛事接近尾声，教练们也提出了许多看法，意见集中在邀请队伍的数量、国籍以及赛制，国内踢球孩子渐多，相关赛事增加，比赛质量和赛制却令人不甚满意（这也是为何一些国内俱乐部每年都要跑到日本去“找虐”的原因），这一点，在孙雷老师《我所了解的中国足球青训（3）》中有完整叙述，在此不作赘述。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需要，我可能并不会太清楚中超U13的现状。只能说着手建设U13梯队的俱乐部在变多，方式和进度各不相同，富力、恒大、鲁能、绿城（中甲）拥有完整建制的梯队和成熟体系，其中富力强调本地区青训人才的挖掘和培养，形成了极好的青训网络；有些俱乐部的U13选拔和建立刚刚完成，比如本次参赛的江苏苏宁；还有一些则在一定程度上沿用了过往的方式，即由本地的足球学校或足协代为培养，形成稳定的输送，也可看做是俱乐部梯队；上港则是在全国多地设点，建立上港的青训/球探网络，在包头我们也见到了这样一群小球员；还有的球队完全没有U13梯队，更不要说更小年龄段的梯队了。

任何足球爱好者都必须认同：出于长远发展考虑，俱乐部应当及早建设梯队，统一梯队风格，在所在城市及周边区域设点，形成良好的供给线和生态链。中国足球的人才断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旧体制与新体制更迭时青训体系的停滞，甚至职业化之后每一次俱乐部易主都可能造成一次青训的动荡，如今他们正在补上缺失的一课，填补建制上的空白，刚刚起个头，到赶上富力、鲁能和绿城的进度，那还有很多工作等着足球人去完成。

而我始终认为，愿不愿意“补课”或“升级”是俱乐部运营层面重要的考核指标。

视线转向受邀来访的球队，首先抵达的是瓦伦西亚。

毫不夸张地讲，从第一天开始，我们就能从瓦伦西亚的孩子身上看到他们成年队的影子：

首先，作为西甲劲旅的梯队球员，尤其考虑到这些孩子平时与一线队在同一个基地训练，很多细节耳濡目染，场上场下都很有范儿，他们能以极为体面的方式面对对手、镜头以及“粉丝”；

其次，他们几乎完全拷贝一线队打法，尤其是两条边路11号迪达克以及14号鲁本几乎处于无解的状态，考虑到这是一支具有边锋传统的俱乐部，你不禁会对他们抱有期待；

然后，他们以来自瓦伦西亚俱乐部为荣并毫不掩饰，一旦上了大巴就开始唱个不停，几乎所有的歌都是关于瓦伦西亚和梅斯塔利亚，年轻的教练高兴起来还会带着他们一起唱，身在其中很难不被感染。

同样的情况你也可以在尼斯和幸运星身上感知到——即便后者不是一家职业俱乐部，尼斯完全拷贝了一线队的气质，幸运星则总是自信满满。青训梯队和俱乐部之间的联系并不只是一件相同的球衣，他们应当继承俱乐部的价值观和战术理念，有着共同的行事方式和比赛态度，你能从一家俱乐部的一线队看出他们的青训实力，反之也能从他们的梯队看出俱乐部的底蕴。

瓦伦西亚带来的不仅是U12梯队最好的球员，还有5人组成的完整教练团队，由U12以下梯队总负责人达里奥领衔，队伍里还有西班牙国脚阿尔比奥尔的哥哥、这支球队的主帅米盖尔-阿尔比奥尔，以及60岁的球探华金-马丁内斯——大卫-席尔瓦就是他慧眼识珠挑出来的好苗子。

华金-马丁内斯是一个喜欢暗中观察的“老法师”，当尼斯在酒店附近的五人场训练时，华金老爷子叼着烟隔网相望，幸运星与申花比赛时，他叼着烟在教练席对面的看台认真观赛，总之你经常会在训练场和比赛场边看到面无表情叼着一支烟的华金，考虑到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应该也是习惯成自然了。

在与瓦伦西亚教练团队的聊天过程中我也窥悉了老法师的一些小秘诀，除了对于小球员技术的考察，他特别注重观察球员的“微表情”，譬如在一次或数次射门踢飞之后球员会是什么状态，下一次在同一位置上再度获得机会如何处理，华金认为，这些细节将决定球员的上限。

瓦伦的第一个对手是尼斯，同样来自欧洲，球队的处事风格大相径庭。瓦伦西亚奔放洒脱，尼斯矜持有礼，我曾经在《小球会奇谋：A NICE FOOTBALL STORY》中细述了尼斯的青训理念，其中也提及了体教结合的部分。但是百闻不如一见，这次尼斯U13的教练和孩子们生动诠释了俱乐部在育儿方面的重大成就，下面是尼斯正太的二三事：

a 前往火锅店用餐，中方工作人员出于好意提前准备了刀叉，教练知道后说道：“为什么要特地准备刀叉呢？只有人去适应环境，哪有环境去适应人的。能吃就吃，不能做到今天就挨饿吧。”

b 前往包头本地最local的小商品市场血拼，球员们一直都想着为家人采购礼物（这点瓦伦球员也是一样），第一次来到中国的小朋友们毫不羞涩地用英文和商贩们砍价，最后还掏出了计算机比划；

c 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找小球员们合影，门将多里安第一场比赛表现出色，赛后遇到合影群众多里安彬彬有礼地告诉男士需要稍候片刻，让女士先来；

d 前往幼儿园参加活动，原本担心年龄差距过大出现冷场，尼斯小球员却热情做起了老师，悉心教导孩子们踢球，并且在友谊赛中被“攻入”三球。

在所有球队中，瓦伦的教练像大哥，中国的教练像老师，尼斯的教练从年龄和交流方式上最接近“父亲”这个角色，在心理学意义上父亲象征着秩序和教导，他们总是在引导孩子的言行举止，忠实地践行俱乐部的理念：不仅培养球员，更是培养人格。

首战2-2战平瓦伦西亚，尼斯次战的对手是江苏苏宁。苏宁U13集结时间不过一个月，在实力上应当处于劣势，可在身材上处于绝对优势，队中有数位超过1米75的球员，对于尼斯来讲头痛的地方在于他们出战的不仅是U12，而且这届球员里就没有一个高点。

于是就有了这场视觉冲击力“惊人”的最萌身高差之战。

尼斯的表现不得不让人称道，全场比赛他们都在依靠传接球溜着苏宁走，极少有无意义的向前传球，尽管身体被碾压，可局部总能形成多打少，上半场比分1-0。下半场风云突变，苏宁能力最强的江嘉鹏连入两球反超比分，尼斯的球员镇定自若，最终由天赋超群的王牌前锋基科完成单刀绝杀。

对于产生争议的苏宁，从现场观感而言：a 打法比较简单直接，和集结时间有关（战术磨合及默契程度），也和选择的球员类型有关，b 球员虽然身材高大，却并不觉得比其他队球员“成熟”， c 苏宁输给尼斯无论从能力还是场面看并不丢人，不仅是这场，0-4惨败幸运星或者1-3负于瓦伦，队员都展现出了一个可贵的特质：不会崩盘——我并不是反讽，对于这个年纪的球队来讲，这真算的上是可贵的品质。（PS：最后一场与申花战成3-3）

从积极的角度来讲，苏宁正处于“补课”的状态，他们在追赶进度。

没有多里安，尼斯或许会负于苏宁。

如果让我从这支尼斯队中选“将来会成大器”的球员出来，我会投多里安一票。我喜欢他在场上的一切，他扮演的几乎就是诺伊尔的角色，除了传统优秀门将的必备属性：位置感、预判、出击、反应速度，他的脚下功夫也相当了得，与瓦伦和苏宁的比赛里他两次在禁区外过掉了扑抢上来的对方球员，并能够精确地把球传到中前场任意位置的队友脚下，有时还带有传球假动作——除了年龄，多里安是个100%的现代门将——国内的小门将，大多数还处于守在小禁区固守的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尼斯曾经培养出法国国门洛里，目前的主力门将23岁的卡迪纳勒也是出自本队青训，说明俱乐部对于门将的调教有一套独到的方法。后来阿兰透露，尼斯的从少年队开始到进入职业队之前，都是由同一位门将教练负责训练。一线队门将教练里昂诺-勒兹因为精于此道，还在俱乐部开设了专门的门将教练学校，在南欧颇有名气，这种做法利己利人，既能对内留存方法，又能对外传播理念。

只是天才也会遭遇挫折，多里安很快就遇到了一场惨痛的失利。

果然，开场10分钟内，进行高位逼抢的幸运星以磅礴的气势连入三球，半场竟然以3-0领先于尼斯，下半场不多时尼斯遣上了前锋9号基科与边路快刀3号瓦亚，这两位黑人少年都是需要夹防才能对付的球员，尤其基科是那种天赋溢出的超级前锋，被教练称之为“不属于这个级别”的球员。

尼斯如愿扳回一球，正欲起势，立即被幸运星攻入一球，场上裁判尺度略松，也导致在身材上有些吃亏的尼斯更加落在下风。比分来到2-5时，所有人都认为尼斯已经崩盘，顽强的尼斯却在比赛进入伤停补时之后连入2球将比分追至4-5，几乎要夺走幸运星即将到手的胜利，教练阿兰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最后一分钟，全线压上的尼斯遭遇幸运星致命反击，比分定格在6-4。

如果说战胜申花与苏宁是情理之中，击败尼斯更具价值：a 这支幸运星展现了极佳的纪律性，前锋“坦克”对尼斯中场的骚扰成功，消耗了对方大量体能，并且迫使门将多里安犯错，b 身体素质出色的中后卫右移，遏制了尼斯原本犀利的左路，c 身高仅有1米45的两位中场能够在技术上与对方周旋，d 美中不足的是大比分领先之后的松懈，或许还有战术完胜之下个人闪光的不足。

当然，幸运星有他们自己的意图：力克05，意在04。

我不能免俗询问了瓦伦西亚和尼斯教练对于幸运星的评价。瓦伦西亚的达里奥看完前两场比赛，认为幸运星在一些技术细节上与西班牙球员无异，但是真正的差别在于——“tactically"——战术思维上的，西班牙同年龄段球员对于节奏和空间的理解更为透彻。

尼斯的教练阿兰是这样说的：“幸运星整体性非常好，开场的时候作为一个整体压制了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领先后放松下来出现了不少空档，比分到达4-5的时候他们又重新变回了一个整体。但是幸运星战术上条条框框比较多，球员的创造力不如我们的球队。”

即便战胜了尼斯，幸运星对于自身和对手也有着清晰的认知：球员在年龄上占优，技术细节上差别不大，技战术运营的合理性上有所不足，尼斯和瓦伦在这方面更胜一筹。制约中国球员在这方面成长的并不完全是纯足球层面的教学，很多时候当球员被交到教练手中的时候，就已经在思维方式上定了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支球队教练的比赛喊话比较相似，除了激励/批评，更多都集中在对场上位置的提醒，尤其西班牙教练，反复强调的只是拉开、收缩与压上，并不会对技术细节做过多的要求。

尼斯和瓦伦西亚的教练都有进入校园授课的环节。

他们上课的方式截然不同，态度却同样严谨，尼斯教练直到晚上12点仍然在酒店大厅围坐一圈准备教案，第二天为本地的教练上了一堂传球课。瓦伦西亚的教练将孩子们带到体校作为“教具”，在图文结合视频讲解了球队一脉相承的推进方式之后，全队干脆在球场上来了一堂时间缩减版本的训练示范课。

训练课期间，不断有教练围着达里奥询问课程细节，比如“一堂训练课的主题如何确定”、“与亚足联课程的差异性”、“是否需要在某个阶段加入球门”、“训练课每周几次每次多久”等等，达里奥耐心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实际上，在信息获取便捷的当代，中国教练可以获得任何足球相关的训练课件，很多课程几乎和国外没有差异，但在我看来单单课件能解决的问题其实很有限。

同样一份教案，我相信在达里奥手中、阿兰手中或者某位中国教练手中都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为什么瓦伦西亚的孩子总是玩不够足球一般，他们的教练总能在训练里让球员保持高涨的情绪，甚至在体校的训练示范课结束后，趁着媒体采访达里奥的间歇，球员还会抓紧时间对着墙踢球，不亦乐乎。

如果教案是技，那么教学方法和足球理念便是术，如果教案是点，那么教学方法和足球理念便是面。我们是否过于简单地理解了“青训”，被“训”这个字所误导，将之与“教案”画上了等号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母亲身为一位音乐教师，她的成功并不完全源于单纯的专业能力，还有组织协调能力、心理调节能力以及对待音乐的态度，当然还有大环境从学生到家长对于音乐作为教育内容的认同。

我们还需要一本《教育心理学》，我们要更理解足球在竞技以外的意义，或许，我们要从所处的环境中寻找答案。

自球队抵达的那一天起，就经常会被路人问及“比赛在何时何地”，比赛确实引发了本地教练、球员以及家长的注意，幸运星和申花还有随队观战家长。

以下是围观群众二三事：

a 瓦伦西亚第一练时来了一家三口，一问是山西运城来包头旅游的，因为11岁的男孩喜欢足球（在学校是个守门员），几乎看完了整堂训练课，父母竟也在背后默默陪着看完。次日，小男孩和家长一齐出现在了外场的小看台上，极其投入地看完了揭幕战，交谈中得知父母支持孩子踢球，却不知该让他去哪里接受足球培训；

b 每场比赛都有大几十号围观群众（大多是小球员），抛开是外国人这点不谈，欧洲球队对于拉拢球迷非常积极，面对一群身穿巴萨球衣前来观赛的孩子，瓦伦扯开大旗与他们合照成功转化粉丝。欧洲俱乐部几乎都有Fan Relationship这样的部门，实际上，对于俱乐部品牌的认同和推广已经潜移默化地植入了每一个人的意识中；

c 进入学校之后尼斯的几位小帅哥受到热烈追捧，在有女生索要QQ号之后，尼斯小帅哥大方地留下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留），女生还询问了小帅哥是否会打王者荣耀，相比于瓦伦西亚，尼斯更喜欢派发礼物。

如果说比赛有什么不如人意的地方，那或许在于裁判：

a 裁判组在最后一战前通知错了球衣颜色，导致决赛双方撞色，瓦伦西亚和幸运星均穿着白色出现在训练场，向裁判组提出抗议，表示“只是友谊赛”，希望能“心平气和”地解决，面对热身完毕的球员和悉心准备的教练，没有丝毫愧疚之意；

b 在比赛中错漏层出不穷，只举两个例子，第一，大家应当最为熟悉中超裁判对于反越位的处理方式，哪怕在青少年比赛里也是如此：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承担风险，第二，门将冲撞后抱住皮球，出现伤情，裁判暂定比赛，示意队医进场治疗，重新开始比赛应当是一个坠球，却直接判成了任意球；

c 作为一个门外汉，我认为青少年比赛裁判的职责不仅仅是照本吹罚，还需要保护并激励孩子，在必要时树立权威，在适当时鼓励进攻，保证比赛的安全性与流畅性，我理解国内裁判匮乏的现实，但是我不能理解裁判如此对待比赛的态度：只是友谊赛，那为什么不猜拳决胜负呢？反越位追不上，那为什么不去健身房减减肥呢？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们需要从外面请来的，不只是高水平球队。

中午刚刚看完幸运星与瓦伦西亚一战回到酒店，可以补全整篇内容。

说来也巧，这场决定冠军的比赛被放在了最后一天，恰好成为了一场“决赛”，此前幸运星三战全胜，瓦伦西亚两胜一平，比赛过程不做赘述，瓦伦西亚利用幸运星门将失误由天才球员14号鲁本先入1球，幸运星则利用任意球扳回一分，最后比赛临近结束时瓦伦西亚角球完成绝杀，最终夺得本次比赛冠军。

抛开具体球员不谈，比赛观感如下：

a 因为是“决赛”，双方身体对抗更加激烈，技术含量反倒不如先前两队分别与尼斯的比赛，绝对机会不多；

b 场面没有明显的倾斜，因为伤病和体能消耗，瓦伦西亚下半场后半段连续更换主力下场，赢球并不轻松，，幸运星的孩子们向对手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c 我们（指所有人）在有些问题上不能太“傻白甜”。瓦伦西亚的球员非常贼，他们像真正的“球员”，并不避讳赢球所需要用到的非常规手段，比如说拖延时间，又比如说向裁判施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赢。

赛后我又揪住达里奥问了几句，我想知道直接对抗之后他对于幸运星的评价。达里奥说了这样一段话：“幸运星踢得很好，但他们仍然需要在战术上（tactically）有所提升，比如上半场我们只有两个边路，没有前锋，因为担心身体上的劣势，我们在中场多摆了一人增强对抗。”

“下半场幸运星派上8号（只有1米45的陈佳琪）到后场拿球出球，他很有创造力，我们看到之后立马让9号中锋上场，作出了针对性的布置，我们更强调战术，也希望球员能更理解并思考战术，这是我认为中国球队需要提升的地方。”

饭后与瓦伦的同事聊天，对方也提到球队针对定位球做过研究，认为中国球队的人盯人防守并不难破解，值得一提的是身高仅比尼斯略优的瓦伦西亚是本届比赛利用定位球破门最多的球队。观察对手，针对布置，见招拆招，全职队医——事情并不会因为是青年队而变得更简略，也不会因为这是一场短期邀请赛而轻视，反而从小开始就使用和成年队类似的备战方式，灌输与成年队相同的战术理念，参加与职业联赛周期类似的赛事，或许说到这里你会明白为何西班牙是足球强国。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亲临现场看过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比赛，我想说这比赛真的很好看，我曾经在另外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孩子对于比赛的投入似乎更胜成年人，从身体和技术上来讲他们还那么不成熟，但是你能够容忍他们犯错，能从他们身上看到很多可能性，并且代入其中。对于绝大多数孩子来讲，他们在足球之路上将遇到越来越大的挑战，要对他们的足球生涯做个定论和预测为时尚早，包括被我们看做是天才的多里安、基科以及鲁本，还有幸运星的145双子星，重要的还是他们能从比赛中收获什么，从对手那里学到什么，从旅行中体验什么。

至于包头，我很难确定短短的一周会对这里的足球氛围产生怎样的影响，我甚至不确定是否还会回到这里。但是目光所及之处，我能看到足球在这里生根发芽，酒店楼下时常有人出没的免费五人制球场，每场比赛都会出现的本地小球员，学校里围绕在来访球员周围的男生女生，在教室里积极提问的本地青训教练，以及对于足球格外重视的各政府部门。我愿意为了这里的羊肉回来，我更愿意为了足球回到这里，对于一个足球人来说，参与这样一项赛事，与来自不同国家的青训教练和年轻球员共同度过一周，那感觉就好像是待在了蜜罐里一般。